【在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失去】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我决心为这个很俗套的情节,安排一个稍微不一样的结局。

A   我放下手中的稿纸,上面有杂乱的线条,还有一双凌厉而飞扬的眼睛。

我心里一惊,抬头茫然地看着窗外,阳光真好,照得窗前那盆水仙花的叶子,晶亮晶亮的,洁白的花朵闪烁跳跃在其间,像一个个无忧的孩子。

我回过头,对林墨笑笑说,你看,水仙都开花了。

他站起身,淡淡地说,三天前就开了。

我再想说点什么,身后那双男式的白色棉布拖鞋已经不在了。

我轻轻地叹口气,自从林墨再次回来,我们之间就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对我,呵护得无微不至。

当他流利地报出我内衣尺码的时候,我就会有瞬间的恍惚,心事随之飘渺起来。

以为我们之间一如从前,不过是他又去出了一次差而已。

然而,他看我的眼神,淡漠,麻木。

我们怎么了?10年前,与他初相识的时候,他20岁,上一所大学,像一束阳光,有纯粹的眼神,我16岁,念高中。

第一眼的刹那惊鸿后,他送来我喜欢的水仙,告诉我,水仙花,又叫凌波仙子

他说,你穿着白裙子,穿梭在树荫里,就像洁净无暇的凌波仙子,只一眼,我的心就像要跳出来。

那样单纯的邂逅,10年的相爱,谁都不能预料到,我们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陈奕迅唱过,爱情要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是呀,需要多勇敢。

毕业后,我们打工,攒钱,买房,林墨穿的衣服,渐渐地从休闲服变成了名牌西服。

他回家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少,身上各种女人的香水味越来越浓烈。

女人的心都是敏感的,当我看到他西服衬衣上的LV袖扣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他眼里掩饰不住的春意盎然。

B   我决心为这个很俗套的情节,安排一个稍微不一样的结局。

那天晚上,等到了晚归的林墨,拧开了沙发旁的台灯,让灯光以最柔软动人的角度,照着我半边的脸,那些细细的纹理,在眼角,已经是缕缕可见。

我想用时间打动林墨

然而,林墨只远远地看我一眼,就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就传来����的水声。

我拍着卫生间的门说,林墨,我有话跟你说。

林墨裹着睡衣出来的时候,我摊开了一叠照片。

林墨看了那一叠照片,脸色突变。

我淡淡地说,林墨,带她来我见见吧。

不然,我死都不甘心。

林墨低下头。

第二天,他就带来了乔羽

林墨小心地看着我,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乔羽,他看着乔羽眼神,温柔得像一江春水。

我对乔羽温婉地笑笑,问她,你要嫁给林墨吗?   其实,第一眼远远地看到乔羽鸽子般的在林墨臂弯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了。

她那么青春逼人,剔透得像一滴最明丽的水珠,连眼神都是未经世事的凌厉飞扬。

我第一次知道了,岁月的残酷。

她下巴一扬,说,是的,我就是要嫁给他。

你等了10年,他都没有娶你,而我,只用了半年,他就向我求婚了。

只是,他想让你自己搬出去。

她以为会激怒我。

我只是淡淡地说,那我成全你们。

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瞬间灰白的嘴唇一定暴露了自己的心事,尽管我强作镇定。

一一地对乔羽交代他的喜好,像是一对执政官的交接,那片领地就是一个男人。

我对乔羽说,好好对林墨

这是我的电话,家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打给我。

看着眼前慢慢合上的门,我心里像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嗖嗖地灌进,脸上的微笑冻结了,泪就刷刷地跌落风里。

C   乔羽果然不会过日子。

开始是简单的问物业的电话号码,慢慢地就开始询问,林墨喜欢的饭菜。

我详细地给她说了做法,她听得一头水雾。

我就干脆说,要不,你过来吧,我做给你看?她想了想,答应了。

我教会了她煲汤,谈话慢慢地多起来。

我告诉她,自己打算去旅行,争取能艳遇一位帅又多金的男人,死守一颗树多没劲?   旅游回来的时候,我给乔羽带了礼物。

乔羽的是一款独版的卡地亚女式手表

精致典雅,线条流畅,小小的钻石,闪烁在其间,说明价格的不菲。

戴在乔羽纤细莹白的手腕上,灼灼生辉。

看得出乔羽很喜欢,戴上就不舍得摘下来。

D   已经是秋天了,街边的树叶开始飒飒地往下落,我拧着煲好的汤去送到医院。

乔羽在昨天,穿上那双她刚买的Dior晚宴女鞋去参加一个生日派对,结果摔了一跤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林墨出差了。

我是在凌晨的时候,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赶到医院,我看到蜷缩在病床上的乔羽,脸色几乎与床单一样苍白。

林墨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守在乔羽的床前,按住她的被角,睡得正香。

林墨待我越发像亲人。

甚至给乔羽跟我买的礼物都是一样的。

我坦率接受,乔羽的脸色,却微微地阴暗。

我给他们送去织好的围巾。

正当我习惯性地替林墨试围的时候乔羽开门而入,我的手就停留在林墨的颈项间,没来得及收回。

我对乔羽笑着说,我也给你织了,在口袋里放着。

乔羽径直走到卧室,狠狠地摔上门。

看到林墨眼里的慌乱。

我的心里一阵酸涩,轻轻地对他说,我去替你解释吧。

不一会,我们手挽手,宛如亲姐妹般从他们的卧室里走出来。

林墨的笑里充满了感激。

我对林墨笑笑,我先走了。

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他们在争执。

林墨说,虽然我们不再相爱,但是,她对于我来讲,就是亲人,我们彼此只是一种惯性。

我要娶的人,终究还是你,你怎么不明白?      E   然而乔羽还是开始疏远我了。

当我再送去煲好的汤给她喝时,她越发冷漠,而林墨的脸上分明地写着一些忐忑,我就在这样的尴尬中退了回来。

他们吵架了。

乔羽林墨准备送我的水仙花,摔在地上,洁白的花朵惨淡地落了一地。

她让我滚,骂我贱货。

林墨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结果,乔羽站住了,狠狠地说,我警告你,离我们远点,否则你会付出代价的。

她语气的阴森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林墨愧疚的眼神里,离开了。

但是,乔羽的愤怒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去而减少。

她甚至发邮件给我,里面全是恶毒的诅咒。

那些邮件一封封地被林墨读到了。

乔羽也许不知道,10年里,我和林墨都共用着邮箱。

冬季来了,我的窗户玻璃被人一次次地打碎,林墨一次次帮我换上,脸色越来越阴沉。

不仅仅这样,好几次,我都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我声音疲惫地说,林墨我们都放手吧。

我不想再这样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你要学会去改变我们10年里养成的习惯,你看,现在,我不再养水仙花了。

F   我们想象的平静生活并没有到来。

先是背影与我酷似的同事,在回家路上,被人抢了钱包,末了,他们打了她,让她死远点。

第二天,云山雾罩的同事,哭得梨花带雨,让别人看她身上触目惊心的淤青点点,她们不明缘由,然而我却是明白的。

我打电话给了乔羽,被挂断。

然后,我拨通了林墨的手机,这是我第一次用这样愤怒的口吻,我说,林墨,你告诉乔羽,她究竟要做什么,别殃及无辜。

我听到林墨乔羽小声说,你真疯了?!   当我躺在医院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林墨走了进来。

医生已经给我做好了包扎,我被打伤了肋骨,小腿骨折。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我在穿过小巷的时候,被一伙小混混拦截住,他们肆意地羞辱我,我差点被强暴,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了一块块的碎布。

我在挣扎呼救的时候,受伤了。

最后一辆无意间巡逻的警车救了我,我刚呼喊出第一声的时候,头就被重击一下,然后,眼前一黑,我就栽倒在地上。

警察在询问笔录的时候,拿出了一只卡地亚的女式手表,闪烁着冷冷的光辉,正是我送给乔羽的那块独版手表

林墨的脸,瞬间就白了,看着我的眼神,羸弱而充满了乞求,汗水在他的额前,慢慢地集聚成了一条小溪。

我凄楚地笑了,然后,对警察说,那是我的手表

看到林墨的神情明显地放松了,眼睛里的释然与感激,只有我懂。

警察走后,我别过头,闭上眼睛,不理他。

G   林墨回到了我身边。

乔羽我们的共同的一个禁区,在维系着表面的平静背后,我感到我们之间隔着的,却是铁马冰河。

夜里,我滚烫的身体贴上的他的肌肤,他轻轻地避开了我缠绕的手。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像是冬天里的蔓藤,被抽干了水分,一阵风就可以灰飞烟灭。

上卫生间,听到林墨在断断续续地说,就这样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再回来吗?是因为,她说了手表是她的。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怎么相信你?!   我在门口听得无限悲怆。

林墨的归来,原来是一种交易与妥协,是为了另一个女人的牺牲。

这样的施舍,慢慢地,会变成他的恨。

趁着林墨上班,我再次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然后,轻轻地离开。

在桌子上,我给他留了一封信。

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我不过,是想让林墨回来。

我以为,他只是一时被诱惑,我以为,我们10年的时光,彼此早已深入骨髓,血肉相溶。

所以,我让林墨一次又一次地误会乔羽,从同事的被误伤,到我的被抢劫都是我精心的安排。

乔羽手表,是我趁她不注意偷偷地拿走了。

然后,扔在了现场。

我想林墨曾经也是努力地想重新爱上我。

然后,我们都悲凉地发现,那些爱情已经死去,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就像那盆被乔羽摔落在地的凌波仙子

我想,也许是应该放手的时候了,无论我是多么地不甘心。

这一切,都该落幕了。

我在飞机上,看着窗外无限广阔的蓝天,想起,林墨说,等我有钱了,我们就在飞机上举行婚礼。

那一年,我20岁,20岁的天真,终于敌不过岁月的残忍与荒凉。

为什么,我们总与幸福擦肩而过,总在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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