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的两天回忆】普罗旺斯

10年前,英国人彼得・梅尔(Peter Mayle)写的《普罗旺斯的一年》在台湾上市时,造成抢购风潮。

梅尔先生用轻松的笔法把12个月的普罗旺斯山居生活,描绘得五彩缤纷,让每天忙于朝九晚五、穿梭于拥挤车潮、人潮的上班族,心灵神驰于那块地上布满着紫色薰衣草海、天上洒着宝蓝阳光,触目所及不是黄澄澄的柑橘树,就是晶莹可爱红樱桃的“法国版桃花源”。

当我一口气看完后,忙着把我的感想向一位来台湾作研究的法国女学者艾琳分享。

没想到这位出身在法国最顶尖学校──法国科技理工学院(Politechnique)的数学系高材生,却以接近嗤之以鼻的口吻回答:这是外国人写给外国人看的东西。

法国人,特别是有水平的巴黎人,不会有兴趣到那个水不够、产不出好酒的穷地方去。

更何况,旅游散文居然由最无趣的英国人写出来的,其水平可想而知。

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艾琳这个小妮子,又想起英法世仇的旧恨,她对普罗旺斯的贬斥,恐怕未必真实。

直到10年后的今年8月中,我趁着拜访完勃艮第的酒庄后,顺道南下普罗旺斯,希望以公正的态度来检验到底是梅尔先生的厚爱,还是艾琳的偏见。

第一个回忆橘子镇上的古罗马遗迹      首先是橘子镇(Range)。

这个以橘子为名的小镇,我本以为这是一个以栽种橘子、生产橘子有关产品,例如橘子汁、橘子果酱著名的城市,像西班牙南部安德鲁斯地区一样。

但是,这个早在罗马帝国时代就是军政中心的小城,却没有任何橘子的气息。

连空中飘来的气息,也只是地中海气息的橄榄树。

但是罗马帝国却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极为雄壮的竞技场以及一座典雅至极的凯旋门

这却是一般观光客少到之处。

竞技场当然全部是块块巨石所堆起,规模虽然比不上罗马竞技场大,但它保持得更完整,属于小而美的竞技场所,夏天常举办音乐会,据说其回音之美,足以媲美希腊马拉松的圆形剧场。

可惜我未能逢上音乐季,只能在竞技场中,想象格斗士们的无情杀戮,以及音乐季时,这里的仙乐飘邈。

凯旋门则令人无限瞻仰。

罗马人在每次战役成功,都会利用战利品,包括战俘以及民众的捐献,建盖凯旋门

流风所至,欧洲在18、19世纪,几乎每个大城市都会建造一个凯旋门

罗马也有一座历史最悠久的凯旋门,但风化与破坏极为严重。

橘子镇的凯旋门,更完整地保存了门上的雕刻,不论是盔甲、人物,都可以想象罗马工匠们的高超技艺。

相信巴黎建造凯旋门时,设计师们一定来此处取得灵感。

第二个回忆教皇新堡尝美食、品美酒      来到普罗旺斯,一般游客的旅游安排一定会到阿维尼翁,逛逛教皇的老皇宫,观赏街头艺人的表演

尤其是街头艺人,不少是旅游兼表演的业余临时演员,不然就是专门到各种市集、大城市巡回表演的专业街头艺人。

例如五、六个身披安地斯山印地安人披肩,口吹排箫表演的南美人,我曾经不只一次在巴黎、柏林以及伦敦看过他们的演出。

倒是阿维尼翁边的教皇新堡,吸引了我这位爱酒的游客。

教皇新堡周遭果然栽种了许多葡萄。

这些葡萄树都有一个特色:长得极矮、土地堆满石头,以及每棵果树结果累累,没有实施优质酒常用的减果法种植。

我到达教皇新堡时,已值中午。

高达38℃的热浪,迎面袭来。

我连忙躲进了附近一间颇具架势的餐厅,经过侍者推荐,我点了一份煎牛排、橄榄油煎鱼,以及我“非点不可”的煎鸡肝

前两道滋味已经颇佳,结果最后一道的煎鸡肝,滋味更胜一筹。

没想到法国人和中国人一样,对鲜嫩软滑的鸡肝,会知道佐上荷兰豆、洋菇以及橘皮丝入味,在这里我吃到了中国味道。

在热浪侵袭中,绝不会使人有兴趣品尝口味浓厚、力道强劲的教皇新堡酒,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一瓶普罗旺斯的桃红酒 Tavel。

经过冰镇后的Tavel,配上细致的牛排、鱼排以及鸡肝,搭配十分完美,暑气全消。

饭后走上教皇新堡村逛逛。

教皇新堡本来只是酿产一些粗壮、非以喜欢重口味的酒客们欣赏,没想到近几年来却交上了好运。

普罗旺斯酒受到了美国酒评大师帕克的青睐,只要帕克喜欢,普罗旺斯酒动不动就被评上了90分,甚至95分以上。

至少有20个以上的酒庄都自此飞上了枝头成凤凰。

包括了我去拜访的这个 Pegau 酒庄。

教皇新堡村是一个呈Y字形的小村,只有两条通道。

小巧的村庄街上,一家家酒庄的门市,都提供试饮。

我挑了大名鼎鼎的 Domaine du Pegau,想试试他们2003年或2000年被评为100分的卡波酒(Cuvee da Capo)。

一位胖胖、已喝得醺醺然的老先生,招呼了我。

没想到只有一般的 Pegau 供应,没有好年份的卡波酒。

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居然这个门市的小酒窖,没有装置冷气,我在担心这些美酒会否变质之虞,也培养不出多试几款酒的兴趣。

随后,我又去了几家酒庄门市,结果也是一样,装置空调者不到十分之一。

看样子,教皇新堡人,果如其酒,不讲究优雅,也不在意品酒的气氛与环境,似乎只要浓烈,但不失芳醇的新堡酒一下肚,便足以令人解忧,人生似乎也只求此而已。

拜访完教皇新堡村,我手上当然也拎上了几瓶别地不易购到的新堡酒,心中不免回味在教皇新堡的感想。

我突然顿悟:艾琳对,梅尔先生也对。

艾琳对在物质层面上的观察――普罗旺斯处处不见细致与优雅。

梅尔先生则对在精神层面上――欣赏普罗旺斯酒的美妙,不必在乎其优雅或细致,而在乎真真实实入口的每一滴奇妙。

也许真正安身立命在普罗旺斯山区,每天呼吸的、接触的,就是那一滴滴的真实与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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