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戏曲的现实情境或曰振兴之可能

摘 要:中国戏曲艺术的当代现实情境及其所面临的生存和振兴问题,其复杂难解,或许于今尤甚。当前,有着深厚的民众情感基础、深远的历史文化基础的戏曲艺术,已然成为了卓尔不群的中国文化符号、已然做到了古老却老而不僵的戏曲艺术,虽然现状令人纠结,但依然能够活在当下。本文分别从中国戏曲何以纠结人心、中国戏曲如何深入人心两个方面展开论述。关于第一点,究其原因,因为中国戏曲是作为一种欲罢不能的民间生活方式,一种挥之不去的历史情感积淀,一种卓尔不群的中国文化符号,一种老而不僵的审美创化系统。关于第二点,文章提出,要放大审美效应、注入现代意识、诗化道德守望、强化娱情功能。文章认为,中国戏曲倘若能在前述本体性支撑的基础上,成功地放大审美效应,诗化道德守望,注入现代意识,强化娱情功能,使戏曲作品具有良好的审美感染力、精神感召力、道德感化力、情感感应力,以切近人性本真的感动,浸濡当代观念及现代元素,让其怡情悦性的雅致、喜闻乐见的通俗,得以在彼此可以对接的符号系统中顺畅地传递戏曲艺术魅力,如此,戏曲作品一定能够更加深入人心,这样的戏曲艺术作品也一定能够拥有更广阔的国内国际市场。

关键词:戏曲艺术;当代中国;文化建设;现实;振兴;文化符号;审美;道德;娱情。

中图分类号:J802.6 文献标识码:A。

中国戏曲艺术滥觞于春秋,成长于宋元,发展于明清,自晚清以降迅速兴盛蓬勃发展,与这片土地上的生民相依相随、休戚与共,成就了永恒的艺术魅力与绝美光华。虽然在社会历史发展的大潮之中,其充满魅力的光华,如月盈月亏终有时一样,亦有黯淡之际;然而,“夜光何德,死则又育”,作为具有社会学、宗教学、艺术人类学意义、具有仪式感的戏曲艺术,在继承传统、同时又不断地在创新中形成新的传统的戏曲艺术,几度风霜去,光华依旧浓。

千百年的水乳交融,已经使得屡受踬踣的中国戏曲不仅成为了一种民间的精神生活方式,蕴藉了挥之不去的历史情感积淀;自晚清以来,创作了大量经典作品的中国戏曲艺术,更是已然凝为了卓尔不群的中国文化符号、形成了老而不僵的审美创化系统。也正是有了前述诸项为支撑,中国戏曲这浓缩的艺术精华,洗却烽烟,弥合伤痕,振衣而起,依然顽强地活当下。或许,这正是中国戏曲所处的当代情境。在这里,之所以使用“情境”而非“处境”、“困境”,是因为“情境”作为多种复杂的矛盾的因素纠结缠绕在一起的颇富张力的一种状态,更能客观体现戏曲的现实生存境况,而非一个“困”字所能蔽之。

依然顽强地活当下戏曲艺术,是否还能够经受住接踵而至的各种考验,抑或机遇与挑战,是否还能够如月魄一般,再次重现那迷醉世人的璀璨光华?下面,拟从“戏曲何以能顽强地活当下”、“如何更好地活当下”这两大部分对中国戏曲的当代现实情境及振兴之可能加以论述分析。

一、中国戏曲何以纠结人心——顽强地活当下

每一次席卷社会的变革抑或转型,都会淘汰一些东西;同时,也会留下一些经得起冲击的事物。不过这有幸得以留存下来的,虽然已是历经了反复打磨,却依旧还是要经受下一次变革转型的大浪淘沙。戏曲一直就在这种历史的揉搓中艰难演进。

无论是上世纪初国门洞开之后所谓西方“文明戏”的登台,还是世纪之交改革开放之后各种歌厅舞会的席卷,还是电影电视网络等传播媒介的迅速普及,都曾经以疾风暴雨般的态势冲击过戏曲艺术的生存空间。戏曲的日渐式微或曰衰落,似已成为定论。

在并不长的现当代史中,从事戏曲工作的人们亦遭遇了太多的动荡劫难,也曾经数次面临生存的困境和被淘汰的窘境。所幸每一次,他们中的大部分都顽强地熬了过来,并在经历风雨之后,更熬出了彩虹——在戏曲领域不断开出生面,倾尽心力地与戏曲相依为命、共生共荣。这种有如西西弗似的悲壮,使戏曲一次次从衰落中奋起。与其说这是戏曲人对戏曲这块“巨石”的纠结,莫如说是戏曲本身的纠结人心,其潜在而巨大的文化内聚力与发散力,成为其顽强站在当下的本真理由。分析透这些理由,或可为戏曲的起衰落而就振兴提供一些来自自身的本体性支撑。

1、戏曲,作为一种欲罢不能的民间生活方式。

人们常常会以现代化消费的多样化对戏曲生存空间的挤压来作为戏曲衰落的表征,也试图打破各类赛事评奖所造就的繁荣错觉并藉此认定戏曲“无可奈何花落去”的颓败之势。

这种观点忽略了戏曲在民间的渗透力和生命力。自戏曲诞生以至今日,其魅力能够教千万人痴心执着于此,以毕生之情,由心底深处,细品其中况味,甚至虽九死而犹不悔,无论旁人认为这执着是值得,抑或是毫不值得。在乡村,人们高兴了唱戏,伤心了也唱戏;有喜事请唱大戏,有丧事也请唱大戏;交往唱戏,狂欢唱戏,祭祀仪式上还是唱戏。长期以来,戏曲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存在着,即使是在当下戏曲仍然不失为民间交往方式,情感表达方式;即使是在都市,戏曲依然有着自己的空间,各行各业的票友在荧屏上频频亮相,公园广场的弦歌飞扬,无不昭示着其无法抹煞的渗透力和影响力。

广受欢迎的各地方戏曲剧种,植根于当地民间文化,表演及台词都具有浓厚的乡音乡情。它们生于斯、长于斯,虽然并不见得招其他地方观众的待见,但在其生长的土地上深深扎根,使得它们自然拥有了源源不断为其提供营养、使其枝繁叶茂的土壤。

无论是以佳人名士、清丽高雅而闻名的昆曲,还是以俗文化而名传的二人转,还是豫剧、越剧、黄梅戏、花鼓戏、粤剧……这些地方戏曲都曾经拥有数不清的粉丝;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现今,虽然早已是不复当年盛况,但也仍然拥有相当的戏迷群体,扎实的群众基础。

东北的二人转:在东北三省及内蒙部分地区都有众多的拥趸。二人转以“秧歌打底,莲花落镶边”,仿佛直接从田间地头走过来,乡土气息非常浓厚,深受东北民众的喜爱。东北农民有“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之说,已是充分说明了二人转在当地文化中的份量。执着于拓展“二人转舞台”空间的赵本山传媒集团,虽然惹了不少非议,但其迅速发展壮大,至少在客观上彰显了二人转背后庞大的民间观众群体。

中南各地的花鼓戏花鼓灯、采茶戏等):如山花绽放一般盛开于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河南、广东等诸省的众多花鼓戏花鼓灯、采茶戏)班子,都曾经网罗汇聚了当地的文艺拔尖人才。无论是湖南花鼓、凤阳花鼓,还是荆州花鼓花鼓戏均以其朴实、明快、活泼的表演深受民众喜爱。

从“穿街过市流浪苦,沿门乞生唱花鼓”,到获得“曹禺戏剧文学奖”、“文华大奖”的《原野情仇》、《十二月等郎》这样的舞台大剧目,荆州花鼓戏展现出丰富多彩的湖乡生活风貌,赢得当地民众一句“听了花鼓戏的哟喂哟,害病不消再吃药”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在安徽蚌埠怀远县、淮南凤台县、阜阳颖上县等地,农民“祖祖辈辈、男女老少都玩灯,乡乡村村有灯班”;繁盛之时,在淮河中游每个乡镇至少都有两个以上的花鼓灯班子,有的达三、四个之多,可谓“千班锣鼓百班灯”。

黄梅戏当初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在传播集中地安徽比在她的初生地湖北黄梅还要盛行。然而,即便黄梅县的黄梅戏不敌安徽之盛,即便是在戏曲不景气的当下,湖北黄梅的黄梅戏台依然是“五里一小台,十里一大台”,仅半职业的民间剧团就有数百之众——这样广泛的群众基础,已是毋庸言语多说。

至于豫剧之于河南、越剧之于浙江上海、昆曲之于昆山及各地大学校园,可能在资金方面与粤剧不可同日而语,但在戏迷基数方面,皆大至相似。譬如豫剧迷,从河南卫视常演不衰的戏曲栏目几乎场场票友大爆棚便可见一斑。而楚剧、陇剧这两个不同的南北剧种,据其院方介绍,城乡演出旺季时,一场观众竟多达三、四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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