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吊筐

崔亚秀。

儿时的乡村,家家户户还没有冰箱冰柜,只能用吊筐冷藏食物。每当春天来临,母亲把冬天腌制好的咸肉和平日里吃的玉米饼子,装进柳筐里,用绳子吊在仓房的大柁上。因为春天来了,天气渐渐转暖,咸肉玉米饼子会发霉,就采取这种既简单又方便的冷藏方法。

咸肉是腊月里杀年猪时卖掉一大半后留下的一点肉和杂碎,除了过年包饺子做炖菜外,剩下的用坛子腌起来。平时家里招待客人,用来包顿饺子,(在当时那个贫困的年代是最好的招待方式了)。剩下的就用在农忙时节,大人们干活要出力气,腌肉就派上了用场。做面条、做菜汤,切上几片腌肉,每顿饭有了诱人的香味,大人们吃得满足,小孩子们也吃得开心。

由于小时候贪玩好饿又没有零食填肚子,母亲每天都做好多玉米饼子放在吊筐里,以备我和哥哥姐姐饿时吃着方便。我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疯跑,等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就相約各自回家拿吃的,然后再回到集合地点,一块享受集体吃东西的乐趣。

体弱矮小的我,无法够到吊筐,只好搬来板凳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够着,一下、两下……手刚触到筐底,吊筐便缓缓降落。原来是父亲在绳子上安一个滑轮,使吊筐升降轻灵快捷。我赶忙掀开吊筐上边的盖布,欣喜地发现咸肉已被母亲用手撕成一条一条的小块,旁边还放着几根去皮的大葱、咸菜。我快速拿起玉米饼子、肉条和大葱,跑到墙根下和小伙伴们一起狼吞虎咽吃起来,心里美滋滋的,高兴极了。狗狗们静静地蹲坐在我们身旁,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我们偶尔也会掰下一小块玉米饼子抛向空中,狗狗们都准确无误地接到嘴里,乐颠颠的和我们撒娇嬉闹着。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冰箱冰柜早已取代了吊筐,但童年吊筐在我的心里永远挥之不去,因为吊筐里装着的不仅仅是食物,那是最慈祥最伟大的父母之爱!

刚进入冬月,北国便是雪花盛开的季节了。一场接一场频繁的下着,或纷纷扬扬,或飘飘洒洒,或稀稀疏疏,或密密匝匝,漫无边际自由自在地下着,整个北国到处是白皑皑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被雪覆盖的村庄祥和而安宁,高高的白桦林向天空眺望着,荒芜的坡地没有了凹凸,干枯的野草被压在雪被下面,艳丽的花影早已消失殆尽。远处铅灰色的远山雄浑而绵长,辽阔的雪野上写满了诗情画意,诱惑着远方的游人和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童心,即便寒凝大地,心中却奔涌着汩汩热流。这美丽的雪景,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最丰厚的礼物,是一股极大的挑拨人们心弦的力量,便有一种去野外赏雪的冲动。已经到了知天命年龄的我,浑身热血沸腾,像出征的勇士,一番披挂整齐后,约上三五好友,一起看雪去。

徜徉在雪野上,仿佛置身于波涛万顷的海面,心情也随之豪放而激荡。迎面扑来的寒风冻得脸辣辣的,鼻子痒痒的,嘴唇红红的,呼出的热气被寒流吞噬着,帽子和围巾上都挂满了一层厚厚的霜花,像一位圣诞老人。厚厚的积雪柔柔的,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棉花包一样。一群麻雀从松林里飞出,啾啾地叫着,从我们的头顶掠过,是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打扰了它们平静的生活。

雾凇挂满了枝头,像一簇簇绽放的雪莲。旁边几株山丁子、山里红的枝丫上结着一串串熟透的果子,半掩在雪花里,红白相映,灿烂夺目。

山兔、野鸡与我们不期而遇,它们是在散步还是在觅食呢?见到我们后迅速的起飞奔跑,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动物门快乐的生活在属于它们的世界里,无忧无虑,这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完美结合。

在这辽阔的一望无边的雪野下面,酣睡着肥沃丰腴的土地,是一代又一代北大荒人勤劳和智慧的结晶,他们继承和发杨北大荒的优良传统,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耕耘,使粮食年年超产跨越。现代化的大农业取缔了传统的耕种方式,收割机替代了人力,省时快捷。再也不会像好多年前那样,到了冬天地里的庄稼还没有收完,人们用扁担挑,用绳子背,整天奔波在雪路上。

昔日那肩挑背扛的情景已随时代的发展而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将一去不复反了。

站在雪野上,我似乎听到冰层断裂的咔咔声,开江时万马奔腾的咆哮声,似乎听到花儿的开放声,鸟儿的呢喃声;似乎听到种子钻出地面的啧啧声,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似乎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蜜蜂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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