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势群体中的弱势

01。

2012年11月15日,众多读者和出版商关注的第63届美国全国图书奖揭开了谜底:美国著名作家路易丝·厄德里克的《圆屋》(The Round House)夺得世人瞩目的最佳小说奖,其他获奖者还有:凯瑟琳·布(Katherine Boo)以《永恒之美的背后:一个孟买贫民区的生存、死亡和希望》(Behind the Beautiful Forevers: Life, Death, and Hope in a Mumbai Undercity)获最佳非虚构作品奖,大卫·费里(David Ferry)的《迷乱:新诗及翻译》(Bewilderment: New Poems and Translations)获诗歌奖,威廉·亚历山大(William Alexander)的《小妖精的秘密》(Goblin Secrets)获青年文学奖。此外,还颁发了两项终身成就奖——“美国文学杰出贡献奖”(Medal for Distinguished Contribution to American Letters)和“文学贡献奖”(The Literarian Award for Outstanding Service to the American Literary Community),前者是颁给作家的,后者则强调获奖者为提高大众对优秀美国文学作品的认识、促进社会阅读风气作出杰出贡献的人。美国当代著名的犯罪小说作家埃尔莫尔·莱奥纳德(Elmore Leonard)和《纽约时报》的出版人阿瑟·苏兹贝格(Arthur Sulzberger)分别获得了上述两个奖项。今年87岁的埃尔莫尔·莱奥纳德在其60年的创作生涯中,创作了45本小说,多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并成为好莱坞的经典影片。作为一位类型作家,莱奥纳德已经超越了犯罪小说的创作范畴。英国著名作家马丁·艾米斯在给莱奥纳德颁奖时说,“类型小说以情节取胜,主流的类型小说大约只有12种情节结构……莱奥纳德先生只有一个情节——他所有的小说都是对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教会赎罪券推销人的故事’的一种重述,在他的小说中,死神披上金钱的外衣,在大地上逡巡。” 莱奥纳德则笑称,他本打算在写完第46本书后就封笔,结果收到了国家图书奖基金会的信,现在他打算继续写下去了。他说,“我很吃惊。我没想到能够获得如此大的奖项。我得奖很多,但是还从来没有得过这样的奖呢……我一辈子只想开开心心地写作,这个奖告诉我,我还行。”阿瑟·苏兹贝格从1992年起担任《纽约时报》的出版人,其间,《纽约时报》46次获得普利策奖,该报纸的书评版一直坚持客观公正的图书评论,对美国文学的发展颇有贡献。阿瑟·苏兹贝格称自己是代表《纽约时报》的全体职员接受该奖,“图书评论是《纽约时报》品牌的支柱,这一情形将继续下去”。

美国出版商协会、美国书商协会和图书制造商协会于1950年3月16日联合设立的美国全国图书奖,既是美国文学界最重要的奖项,也是美国出版界的盛典,目的是为了“弘扬优秀的美国文学,扩大其读者群,提升美国优秀文学作品的文化价值”,在这一宗旨的指引下,该奖从成立之初到1995年,曾有过传记、自传、历史、科幻等诸多其他类别的奖项,后来,经过了多次调整,对个别奖项进行了重新归类或撤销,从1996年开始,只设立小说(Fiction)、非虚构作品(Non—fiction)、诗歌(Poetry)、青年文学(Young People’s Literature)等四个类别,由国家图书基金会(The National Book Foundation)颁发。美国的大小出版商皆可向基金会推荐在前一年12月1日到当年11月30日之间出版的好书,预计出版且有完整书稿的也可推荐。评审委员会从一千多本书中选出20本(四种奖项每种预选出五本入围)进入最后的角逐,由基金会选出五人的评审小组进行遴选。四类奖项入围者可获得一千美元奖金,大奖获得者每人可获一万美元奖金、铜质雕像一座。

02。

美国全国图书奖在过去的三届中,获得小说奖的作家皆不是非常著名。2009年,当科勒姆·麦凯恩(Colum McCann)以《让伟大的世界旋转》(Let the Great World Spin)一书获得当年全国图书奖小说奖时,全国图书基金会会长奥根布伦姆曾表示:“本届决选名单脱离传统、出人意料,不符合大家对全国图书奖的期待。我认为评审的选择很有意思。”2010年,没有什么知名度的女作家贾米·戈登(Jaimy Gordon)以《暴政之王》(Lord of Misrule)获得小说奖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2011年,非裔女作家杰斯明·沃德(Jesmyn Ward)的《拯救骨头》(Salvage the Bones)获得小说奖的时候,同样出人意料。尽管如此,还是有好事者经过多年的研究,在那些获得美国全国图书奖的作品和作者身上找到了一些规律:作者必须是文学圈内人;作者应该拥有广泛的读者群;作品的主题要具备重大的历史意义;作品不能太短;作者不能太年轻。2012年的路易丝·厄德里克以《圆屋》一书获得小说奖,证明此言不虚。

路易丝·厄德里克1954年出生于明尼苏达州小瀑布城,父亲是德裔美国人,母亲有着法国人和奥吉布瓦人的血统,是北美龟山原住民保护区的奥吉布瓦人。作为美国当代最有成就的作家之一,美国印第安文艺复兴第二次大潮的代表人物,路易丝已经出版了《爱药》、《甜菜女王》、《痕迹》、《宾戈宫》、《燃情故事集》、《羚羊妻》、《小无马地的最后报告》、《屠宰师傅歌唱俱乐部》、《四颗心灵》和《着色的鼓》和《影子游戏》等14部长篇小说,每每获得好评。1984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爱药》受到读者和批评家的好评,荣获当年全国书评家协会奖。1985年,厄德里克因该小说获得美国文学艺术院颁发的苏·考夫曼奖和《洛杉矶时报》该年度最佳长篇小说处女作奖。《路易丝·厄德里克小说批评指南》一书中甚至宣称,《爱药》“获得了……比印刷史上其他任何一本书更多的奖项”, 这句话也许有着夸张的成分,但通过《爱药》这本书,路易丝·厄德里克确立了自己美国文学正典上的地位,美国文学界的权威读本《哥伦比亚美国文学史》和《哥伦比亚美洲小说史》不约而同地将她收录进去,她的诗歌和小说也被收入相应的诺顿文集中。2001年她以《小无马地奇事的最后报告》入围国家图书奖。2009年,她的《鸽灾》进入普利策小说奖的决选名单。

小说圆屋》讲述了北达科他州印第安保留地中的奥吉布瓦族妇女杰拉尔丁·考茨被侵害后发生的一切。1988年春季的一个星期天,在部落从事人口普查工作的杰拉尔丁接到电话,要她到圆屋去。圆屋奥吉布瓦印第安人进行祭祀活动的圣地,但是,吉拉尔丁在那里遭到了殴打和性侵害,凶手作案后还往她身上泼汽油,企图烧死她。杰拉尔丁虽然成功逃脱,但这一不幸经历造成的阴影并未离她而去。

惨剧发生后,身心受到严重伤害的杰拉尔丁既不愿向警方讲述经过,也不和丈夫、儿子交流,而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待在黑房子里,一言不发。杰拉尔丁的丈夫巴希尔·考茨虽是部落法庭的法官,在妻子遭受这样的暴行之后,却无所作为。凶手的身份是本案中的一个重要因素,相关法庭陷入了一个犹如“二十二条军规”的怪圈:部落法庭无权审理身份为非本部落居民的罪犯,而州立法庭又不受理发生在印第安保留地上的案件。杰拉尔丁13岁的儿子乔眼见着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不满于警方办案拖沓,于是和几个小伙伴开始了调查,寻找线索,希望能找到凶手。乔和他的同伴们由此进入了成人的世界,他们逐渐了解本部落的历史传统,看到了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以及所谓的公平正义在印第安保留地上是以何种面目呈现的。小说中,乔及其伙伴的探寻经历及心理变化是一条极为重要的主线,不仅揭示了部落法律和联邦法律之间的冲突,更在警醒印第安部落要注重自身的发展,避免走向集体失语。也许今日的印第安人不会遭受赤裸裸的政治压迫,但以好莱坞为代表的白人主流文化的歪曲和污蔑,使得印第安人成了所谓“刻板印象”的受害者,成了被妖魔化的种族之一。印第安人作为美国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已属不幸,印第安女性的遭遇则更加不幸了。但是有了家人的爱,女性终能走出阴影。厄德里克说,“(这本书中)的人们相互珍爱、相互保护,类似的描写贯穿全书。也许有时候我的才力不逮,但是爱始终在那里。我的家人给我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我的丈夫、孩子,还有父母给我的关心照顾,这些在书中都有所体现。我能够感受到孩子们是如何保护我的,我能够看到那种感觉。”。

德里克本人体内流着四分之一的奥吉布瓦人的血,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她先用奥吉布瓦语致辞,然后再转换成英语,她表示自己的小说获得国家图书奖,这是对“原住民女性优雅与坚韧的肯定……我看到了印第安女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顺应能力、忍耐能力,还有她们的幽默感和同情心,我非常敬重她们所具有的一种求生本能,这使得她们的家族能够一代又一代地富有生机……这部作品是对保留地上发生的大量不公正事件的控诉……感谢你们让更多人知道”。在她多年的写作生涯中,她始终坚持对弱势群体的关爱,对白人主流文化专制的反抗,对社会不公的批判。早在《爱药》出版的时候,美国著名作家菲利普·罗斯就曾评论道,“厄德里克天资聪颖,啼声初试。与哈克贝利·费恩一样,她对本族人的洞察与生俱来。她描写了艰难的生活,对人物既充满关爱,又机智地嘲讽。厄德里克锋芒初试,就光芒四射。”《圆屋》出版后,全国公共电台(NPR)的书评人艾伦·舍斯说,《圆屋》是厄德里克到目前为止最精彩的作品,小说中“处处都是惊喜”。评论家齐亚巴塔里说,《圆屋》是厄德里克所创作的最优秀的一部小说,“冲突集中、充满悬疑并且道德意义深远”。

2012年美国全国图书奖小说奖的竞争非常激烈。路易丝·厄德里克的强有力对手是朱诺·迪亚兹的《这就是你失去她的道理》(This Is How You Lose Her)和戴夫·易格斯的《国王的全息象》(A Hologram for the King)。

03。

2012年的全国图书奖中的非虚构作品奖颁给了凯瑟琳·布的《永恒之美的背后》,这也是一部关注弱势群体的作品。获得过普利策奖的凯瑟琳曾在孟买的贫民窟中生活了十多年。这部作品涉足了传统纪实文学不愿碰触的领域,通过大量的采访和第一手资料,记录了孟买贫民窟中弱势群体的希望和恐惧。凯瑟琳说,她能获奖证明了“小故事也很重要。它们的重要性在于能指涉众多,构成一些更大的故事。”88岁的诗人大卫·费里获得了诗歌奖,他开玩笑说,自己能得奖是因为比其他候选人“年龄更大”。威廉·亚历山大小说《小妖精的秘密》讲述了一个小男孩为寻找失踪的哥哥而加入了一个小妖精剧团的故事。在接受儿童文学奖时,他引用了著名奇幻小说作家厄休拉·勒奎恩的话:“奇幻文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呈现给人们一个包含各种可能性的大千世界,它带给人们希望。”。

今年的国家图书奖颁奖仪式在纽约华尔街的奇普里亚尼饭店的舞厅举行,一些大牌作家如斯蒂芬·金和沃尔特·莫斯利都前来捧场。

(张俊杰:河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邮编:450002)

易丝·厄德里克 作品列表。

Love Medicine (1984)。

The Beet Queen (1986)。

Tracks (1988)。

The Crown of Columbus [with。

Michael Dorris] (1991)。

The Bingo Palace (1994)。

Tales of Burning Love (1997)。

The Antelope Wife (1998)。

The Last Report on the Miracles at。

Little No Horse (2001)。

The Master Butchers Singing Club。

(2003)。

Four Souls (2004)。

The Painted Drum (2005)。

The Plague of Doves (2008)。

Shadow Tag (2010)。

The Round House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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