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舞下去
四十四年前,留美归来的25岁的英俊、敏感、才华横溢、雄心勃勃的林怀民创立了四十四年后带动整个社会的情绪的云门舞集。
《吕氏春秋》记载道:“黄帝时,大容作云门,大卷。
”“云门”是中国最古老的舞蹈,舞容和舞步早已失传,只留下这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美丽名字。
在当时,西化非常严重的台湾,林怀民逆潮流而上提出要做自己的东西,从传统里面取材,而不是学西方的。
于是,云门舞集就这样诞生了。
毕业论文网 起初,基于他对现代舞深沉的爱,林怀民表示:“在美国时,我看了现代舞后我就不要再看芭蕾了。
那是一种自由的表达方式,你再也不用去当一只天鹅了。
”从1973年成立以来,林怀民试图融合西方舞蹈技巧与自身文化,用现代的方式阐释中国传统和自身命运。
可是到了80年代底90年代初,舞团灯光师周凯为一场新创京剧表演,在板桥文化中心连夜搭台,登高调灯,失足坠地,脑死。
之后林怀民决定停下云门。
不仅因为周凯是个有才华、有热情的年轻生命,更重要的是,再也不能回避台湾剧场兵荒马乱的状况。
于是他决定开始长达三年的亚洲之旅,他去了几个东南亚国家,印尼、菲律宾、尼泊尔和印度,还去了大陆。
他想深入认识了解邻邦,并从中汲取灵感。
他去印度,因为火车飞机每次都会晚点,他读完了没有时间看的书;在恒河看生命的流逝,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安然,除了在印度的体验,还发现了爪哇的甘美朗、西藏的喇嘛诵经声…从此他开始觉得云门的工作不是磨难。
得失心淡了以后,他的作品开始慢慢走向成熟。
离开家乡去“流浪”也让他对故土有了新的认识:他会每天下楼到报摊买中文报纸,跟很多人一样,他对一些“台湾经验”感到焦心。
在那段时间,故乡新港文教基金会的月讯给他带来莫大的支持与鼓励:举办的活动日增,月讯的内容与编排时有进步,图书馆借书人月增百人……他说道:”有一块可以爱、可以恨、可以为之生、为之死的土地可以回去,40岁的我是幸福的。
” 现在的他不需要什么豪言壮语,就能够自然地把自己的力量放到一个对的地方,结结实实做好手头的工作,每次只做一件事,把一堂?n教好,把一个舞编好。
之后,云门舞集便开始获得世界性的声誉,他变成了新亚洲精神的代言人。
新的世纪以来,林怀明在不断尝试更多的可能性,整个舞团进入了更加抽象的时期,他大开脑洞将书法、拳术、太极,这些独特的中国审美经验,用舞蹈语言表达出来。
那个心中交织着理想与激情的25岁的小伙子,如今已经70岁了。
2013年,云门成立四十周年,林怀民发表《稻禾》向最伟大的土地致敬。
从1970年代的《薪传》徒手“插秧”到1990年代的《流浪者之歌》真米登场。
远兜远转,云门四十岁,他又回到稻田,看到农友终年忙累。
烈日下布秧,除草,踩水车。
收割后,稻谷铺满厝前埕仔。
他说:“这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要为之起舞。
” 说道《稻禾》的创作,他讲到:“ 不想回去走《薪传》那类写实的路,那要怎么跳?最后,我想,可不可以就讲阳光、泥土、风和水、花粉和谷实,以及稻米的生命轮回?收割之后,延火烧田。
春天到临,犁翻焦土,重新灌水,薄薄的水上倒映舒卷的云影。
稻田四季如此,人生如是。
这样想着,我终于可以动手编作。
社会苦闷的时节,我希望能把池上的明亮美好,通过舞蹈带给观众。
在《稻禾》中,辽远而稳定的台湾客家古调,西方歌剧高昂的咏叹调,池上在地录制的稻浪风涛,雷鸣雨声,共同成就了《稻禾》的音乐环境。
加以云门舞者多年修习内家拳与太极导引身法呈现当代舞步。
舞作以女舞者弯腰跺地的劳动身形破题。
《花粉II》一段,一对男女舞者绿色稻浪投影纹身,昆虫般交缠起舞。
在《火》的章节,烈火焚田的影像铺天盖地,男舞者持棍械斗,劈打舞台,彷佛象征人类对地球的无情破坏。
在终结的篇章,女舞者在焦土冒烟的景观中,如牛负犁,沉重移步,重新引水入田,温馨的客家歌谣催出田水倒映蓝天白云的影像,为观众带来了洗涤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