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与痛苦,梦幻与现实|快乐与痛苦的句子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是通过分析人的精神活动,去揭示隐藏在精神活动背后的起决定作用的终极原因,也就是隐藏在人内心深处的精神原因。

弗洛伊德提出了人格的三重结构:一是“本我”,这是人最基本的本能,是人的潜意识的表现,遵守“快乐原则”;二是“自我”,此时人是有理性的,受“现实原则”的支配;三是“超我”,由理想和良心组成,代表人的理想、道德标准,遵守一种“至善原则”。

他认为人是一个类似于装了翅膀的上帝,一方面,人是万物之灵长,宇宙之精华,人有着了不起的力量;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人毕竟是人,不是真正的上帝,即使装上了翅膀他也飞不上天。

虽然人的无意识层面涵括了本我、自我和超我的人格内核,但本我的“快乐原则”更贴近人的无意识要求,其含量也最多。

人生活在社会中,就必须服从社会提出的道德标准,无法放纵自己的“快乐原则”,只能在“现实原则”的调节下生活。

人的一切痛苦也都根源于此,如果人不必遵守“现实原则”,就不会有痛苦,如果没有“快乐原则”也就无所谓痛苦了。

可是,世人偏偏就是生活在这两条原则的夹缝中的,由此,也就会给自身带来许多压抑痛苦,希思克历夫也不例外。

他的一生是在受压抑、宣泄痛苦中度过,并在回归现实的时候完结的。

一、压抑下艰难的生活者   弗洛伊德认为,在人的潜意识中存在着许多本能的欲望,拥有巨大的心理能量,“人类最深刻的本质在于初级的、自发的本能动力;这些动力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同样的,它指向一定先天需要的满足”。

但是,“这些本能欲望却往往与社会道德、习惯、法律,甚至阶级意识世俗观念等发生冲突,受到压抑和控制,形成矛盾与冲突,其结果常见有两种情形:外化――引发创造动机;内化――形成变态扭曲。

”   在《呼啸山庄》的开头,来访者洛克乌德先生就看到了山庄周围一排排被风雨吹打得向一边倾斜的纵树和荆棘。

如同荒原上的小树免不了受到风吹雨打一样,生存在社会环境中的人,同样承受着来自社会的种种压力,当这些压力超出了幼小生命的承受能力的时候,这些幼小生命就如同那些不堪风雨的萎靡不振,倾斜的厉害的纵树和荆棘,受到极大的压抑,被严重地扭曲。

希思克历夫就是由于长期过度压抑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而导致心理变态和扭曲。

希思克历夫受到的双重压迫中,一种是来自辛德雷对他肉体上的迫害;另一种是来自林墩所代表的精神上的压迫,它比第一种方式更隐蔽,势力也更强大。

希思克历夫所面对的现实世界冷酷又阴暗,但是只要凯瑟琳爱他,他的内心就充满阳光。

这阳光是他赖以生存的生命源泉。

在他的心目中,同凯瑟琳之间的爱情是至高无上的,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由于希思克历夫卑贱又一无所有,凯瑟琳没有勇气与之结为夫妻而嫁给了门当户对的林墩,凯瑟琳的背叛也带走了照耀希思克历夫心灵的阳光。

然而他对凯瑟琳的情感没有因为她弃他而去而减弱,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情感上的孤独,他对凯瑟琳爱情愈加强烈与痴迷,因为他知道凯瑟琳的内心是爱他的。

只要她还爱他,就是他生活下去的理由与依据。

为了这份爱,在凯瑟琳活着时,他就不会对仇敌、情敌采取任何报复行动。

希思克历夫来说,凯瑟琳与他之间的爱情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凯瑟琳的爱是他生命的源泉与精神寄托,这种爱占据了他的整个生命。

凯瑟琳活着是他的希望,她死后,能同她同衾而眠成了他唯一的愿望。

他深深地沉溺于这种强烈的情感中不能自拔。

“哪一样不使我回忆起她来呢:我一低头看这间屋里的地面,我就不能不看见她的面貌在石板中出现!在每一朵云里,在每一棵树上――在夜里充满在天空中,在白天从每一件东西上都看得见――我是被她的形象围绕着!最平常的男人和女人的脸――连我自己的脸――都像她,都在嘲笑我。

整个世界成了一个惊人的纪念品汇集,处处提醒着我她是存在过,而我已失去了她!”   在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看来,爱情是有头脑的爱情和心灵的爱情之分的。

头脑的爱情,即爱情的双方得到的不是情感上的满足,而是爱情以外的东西,凯瑟琳与林墩之间应该就是这种爱情,凯瑟琳生活在一个身份第一、金钱至上的社会,她嫁给林墩,只是一种自我价值的肯定手段。

心灵的爱情,即人发自本能的情感,凯瑟琳希思克历夫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不幸的是,在那样一种社会,那种超然物外只追求灵魂统一的爱情是不会有生存的土壤和空间的。

希思克历夫懂得爱,却不懂得怎样用现实的眼光看待爱。

他总觉得他和凯瑟琳就会一直这样灵魂相容的走下去,爱就是爱,没有任何杂质。

现实是残酷的,希思克历夫违背了“现实原则”,也就注定了他那源源不断的痛苦

二、痛苦中疯狂的复仇者   世人其实都是在“快乐原则”与“现实原则”的夹缝中生活,不同的是,面对夹缝,有的人选择用理性的方式去平衡这两种原则给自身带来的痛苦,而有的人则是一味地想要满足自己的本能欲望,追寻快乐,不惜一切,排遣自身的痛苦

我认为,希思克历夫是属于后者的,当他不能得到其想要的快乐时,他不是向现实寻求平衡妥协,不是正常地将这种痛苦表达出来,而是采取了一种非正常的渠道将这种痛苦宣泄出来。

希思克历夫通过报复使自己的内心得到一种补偿,他的欲望在充满憎恨的实施报复过程中得到一种暂时的替代性的满足。

正如弗洛伊德所说:“事实上我们只是用一种东西去取代另一种东西。

看来是被抛弃了的东西实际上不过是构成替代物或代用品”。

希思克历夫大半生都着力于报复那些让他痛苦的人,这种报复取代了他对凯瑟琳狂热的爱和追求。

当我们要表达某种抽象的情感时,总是需要借助一定的具体的物质形式,而具体的形式又常常会取代这种情感,产生一种异化,这是一个人生的困境。

凯瑟琳死后,希思克历夫依然深深地爱着她,但此时的爱更多的是被恨所取代,以复仇的方式表现出来。

在这里,“恨”是“爱”的异化。

此时的他依然不懂得面对现实,于是,便开始了复仇,以此来排遣内心的痛苦

希思克历夫复仇的疯狂性,是一种长期被压抑的情感的释放与发泄,既是他对爱的绝望心理的畸形表露,也是从小就积蓄在心田的仇恨的集中爆发,更是他不能平衡“现实原则”与“快乐原则”而导致自身痛苦时的一种宣泄方式。

由于有了报复的资本与机会,他将压抑转化为一种破坏性的能量释放出来,使他变成了一个恶魔似的人物。

被私有社会抛弃的他运用统治阶级的方法和准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青年时代的人性中那些积极美好的因素被严重扭曲了。

他的胜利等于他精神上的失败。

复仇导致了孤独、失落和人性的毁灭。

三、死亡中升华的回归者   希思克历夫通过各种手段达到了自己的复仇目的,目的达到了,也是他面对现实、寻找自己归宿的时候了,此时的他已不再眷恋世间的一切。

希思克历夫在本该庆幸自己终于报了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快慰。

复仇成功后,为爱走上复仇之路的他活得并不开心。

在报复仇敌的同时,仇恨也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自己。

他没有朋友,没有快乐,过着压抑、自闭、痛苦的生活,复仇只是使他内心的压抑得到了暂时的放纵,对凯瑟琳无尽的思念却一直困扰着他,他满眼满脑子都是凯瑟琳的影子。

这十八年来,凯瑟琳的影子一直追随着他,有关凯瑟琳的记忆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忘掉他的计划,甚至忘掉了肉体的满足,忘记了吃饭、睡觉。

所以他再也没有兴趣去折磨哈里顿和小凯瑟琳了,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他临死前放弃了在下一代身上报复的念头,表明他的天性本来是善良的,只是由于残酷的现实扭曲了他的天性,迫使他变得暴虐无情。

在这个“野兽”或“魔鬼”身上,人性并没有完全泯灭。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那冻结已久的人性得以复苏。

也是在那一刻,才使“快乐原则”与“现实原则”在他身上达到了某种契合。

希思克历夫一大半的人生中,充斥着的都是悲哀与背叛,但是,悲哀与背叛以及强烈的复仇决心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当他失去了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时,当一切的爱恨情仇都烟消云散时,他也就选择了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使他摆脱生存困境,才能使他的心灵获得自由,才能从罪恶中解脱,重归大自然,才能得到净化,求得永恒,他的死是他对凯瑟琳至死不渝的爱的升华,也是他那衰微的精神和疲惫的心灵的唯一归宿。

他和凯瑟琳之间的爱情本质上只能是精神上的,只能像幽灵般的存在,也只有在另一个世界才能容纳他们的爱情

希思克历夫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凯瑟琳,他们经常出现在呼啸山庄附近,甚至双双回家,连撒旦和他率领的魔鬼大军也拦不住他们。

他们的这一场交织着爱和恨的生死恋最终超越了时空,超越了人世,升华为永恒。

弗洛伊德认为,在“快乐原则”与“现实原则”的夹缝中生活的人们减轻或摆脱痛苦有个办法,就是一了百了。

希思克历夫的死也正是他摆脱痛苦的方式,由开始的一味追求爱情来满足自身的快乐到后来的面对现实,他也逐渐学会了在夹缝中生活。

只是当他开始理解这一点的时候,也到了他生命的终结。

复仇仅仅是希思克历夫痛苦宣泄的方式,是他多年积怨的宣泄,也是他对那个不平等社会的反抗。

希思克历夫这种自由奔放的个性,无视社会道德,肆意燃烧的爱恨激情,他所拥有的生机勃勃乃至带有罪恶色彩的原生力量,比之同时代许多艺术角色,有一种不同的古朴而强烈的撞击心灵的力量,在现代人的意识深处唤醒永恒的亲切感,犹如一束强光重新照亮了现代人苍白贫乏的内心世界。

参考文献:   [1]艾米莉・勃朗特著,杨苡译.呼啸山庄[M].南京,译林出版社,1990.   [2]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6.   [3]弗洛伊德.梦的解释[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   [4]弗洛伊德.创作家与白日梦[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   [5]蒲若茜.对《呼啸山庄》复仇主题的原型分析[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2(5).   [6]梁玉铃,梁玉华.略论《呼啸山庄》中希思克利夫的人物性格[J].石河子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2).      (作者简介:金妮(1985.9—)女,汉族,湖北枝江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在读硕士,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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