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劳模现象”:劳模精神

劳模”主要指工农业战线成绩突出的人物,和“战斗英雄”配享同一级待遇。

这一称号在1949年以前的中共根据地就有,比如延安的吴满有。

新中国成立后,劳模成为更加引人注目的群体。

劳模各地都有,但中西部地区更为突出。

他们人数多,地位高,登上政治舞台早,在位时间久,有的从根据地一直贯穿到解放后整个历史时期

笔者所在的山西省,劳模尤其多,如合作化时期的李顺达、申纪兰,学大寨时期陈永贵郭凤莲,我的晋南老家出过植棉模范吴吉昌,还有武侯梨、曲耀离等。

文革”中,西北国棉一厂工人吴桂贤、大寨党支部书记陈永贵,都当上了国务院副总理,至于申纪兰,迄今依然活跃在政治舞台上。

劳模在特殊历史时期发挥了特殊的作用。

然而,一些劳模也有以下特点:体力劳动者;文化程度低或者索性不识字;没有专业背景;由劳模身份进入各级党政权力机构。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历次政治运动、政务活动中常有他们的身影,在“文革”中,更成为“学习最高指示,宣传最高指示,捍卫最高指示”的模范。

有的还狂热地投入批判斗争,像山西的陈永贵、王传河还深陷派系参与武斗。

一些劳模的命运浮沉,发人深思。

他们中的一些人缺乏独立思考,也缺乏认识社会的水平;在专业领域,有的也并不具备领袖的资格;在公共领域,面对社会问题,他们尤其没有发言的能力。

但遗憾的是,如今好些地方依然在复制着这种“劳模治国”的思路。

改革开放初期,陈永贵由于思想不通,公开或私下曾多次向华国锋进言,阻止邓小平出山。

这个态度,说明了他对改革开放的不满和抗拒,从这时起,大寨已失去了引领中国农村走进新时代的先进意义。

按说时代造就典型,西部的广阔天地,并非没有建设富裕文明新农村的新典型,但当时一些领导人依然把希望寄托在“老典型”身上,陈永贵之后,选择了郭凤莲

各级政府出手援助,大寨的民营经济很快发展起来,尽管还有些国家怀抱里吃奶的意思。

西沟的情况和大寨类似。

其实西部未必没有自己的“华西村”,没有自己的“义乌市场”,站立潮头引领新一轮经济腾飞的作用也远远超过“老典型”,可是“新典型”的作用就是无法充分发挥。

不久前我到过甘肃定西的大坪村,“文革”前,大坪是甘肃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典型,村里的女劳模也是大名鼎鼎的“大寨式英雄”。

文革”后大寨风光不再,女劳模嫁了一个县里干部,搬到县城居住,从此无声无息。

当地干部看到大寨复活,对女劳模锁在深山备感惋惜,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寨在“文革”中的负面作用有目共睹;“文革”后再次崛起,世人议论纷纷,多有微词。

这样一个特殊历史时期的样本,实在不值得那么留恋。

劳模现象告诉我们一个隐忧:我们的某些领导干部,还是习惯于把管理社会看作是“牧民”、“治民”,他们喜欢顺从听话的“紧跟派”;喜欢让歌功颂德的代表占领政治舞台,以免听到刺耳的音符。

公民政府的关系应是对话、监督的关系,当代表不应是谁的恩赐,当上了就要心系群众,而不是只懂得恭维。

那些号称自己从不投反对票,只投赞成票的代表,自觉解除自己的批评监督责任,令人不可思议。

任由这些不作为的代表、委员尸位素餐,人大、政协参政议政的功能必然大打折扣。

当然,这其中一个关键环节,还是选人的眼光。

什么样的人应该重用?是木讷老实言听计从,还是卓见敢言面折廷争,这涉及人才评价体系的建设,当然不是一日之功。

何况这其中还常常不免遇上“你到底是为党说话,还是为老百姓说话”的腔调,遇上部分官员“和政府作对就是恶”的施政思路。

这些现象的存在,说明用对人、用好人仍任重道远。

辛亥革命创建共和,臣民人格开始受到质疑批判,出现了初步的公民行为。

嗣后,公民意识的传播、构建,经历了一个缓慢的成长过程,其中几经曲折。

公民权力理念的核心,是“国民为母,政府为子”,政府依靠民众监督施政,公民有权约束政府行为,防止权力滥用。

但几千年的封建积习,让民众习惯于自觉服从,为臣为奴的习性短时期内得不到清除,距离合格公民的目标还很遥远。

西部政治舞台上,劳模这个人群的反复活跃,值得深长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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