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诗美在沉凝中升华]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摘要96年因“单纯信仰”幻灭徐志摩其人其作开始敛情感、走向“智性”路。

他沉潜到我生命深处凝视己、拷问己对生活、对人生作出了理性思考。

生命由“感性”到“智性”升华使其诗作也发生了变化。

期所作《偶然》抹了那种情感上浮躁凌厉“火气”以融情入景、情景交融境传达出己人生体悟和发现;形式上诗人也“敛才就”以相当整饬构形和流畅深沉旋律净化了情感升华了诗美表现出了较明显“智性”特征。

虽然徐志摩诗歌创作并没有以贯地走向“智性”途但是《偶然》出现毕竟昭示了其已有和可能有种倾向。

关键词徐志摩偶然智性

徐志摩9年初诗半年里因“生命受了种伟力量震撼”他“诗情真有些像是山洪暴发不分方向乱冲”;到作辑入诗集《志摩诗》诗歌“初期汹涌性虽已消减但部分还是情感无关拦泛滥”{};那他诗歌创作“始终是其妙莫名完全没有理智批准”{}。

其诗情澎湃、泛滥正如他99年月发表诗作《拜献》所描绘“给宇宙切无名不幸我拜献拜献我胸胁热管里血灵性里光明;我诗歌――歌声嘹亮俄顷天外云彩你们织造快乐起座虹桥指着永恒逍遥嘹亮歌声里消纳了无穷苦厄”。

他凭着己对“爱”、“由”和“美”“单纯信仰”{3}变成了他笔下那只“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黄鹂”(《黄鹂》)对由、光明、爱情、然等世切美事物发出了激越礼赞。

虽然其也有青春感伤与愤激但是却无悲观、绝望态。

但是随着人生历增加、人生体验丰富特别是“单纯信仰”现实幻灭(他痛苦地发现“差不多更没有块干净土地哪处不是叫鲜血和眼泪冲毁了”;是他眼里“半轮残月”竟也“像是破碎希望”{})热情如火、“不受羁勒”诗人开始潜入生命沉凝状态。

像股活泼泉水流到深邃古井样诗人沉潜到了我生命深处凝视己、拷问己对生活、对人生作出了理性思考。

不难看出这实际上是种生命觉状态。

96年月上旬(也即创作《偶然》前多月)他接连发表散《剖》和《再剖》反省对我进行了比较深入剖析。

前者开始就画出了己沉潜态己从身体到思想原“是动人”而近却地变样了“动现象再不能给我欢喜给我启示”。

而者则从人生哲学层面对我沉思容做出了具体揭示他对己对“从哪里向哪里现哪里该怎么走”从不关心、“只是生活道上盲目前冲”作出了反思;这种反思他种追“性灵或精神生活”新识诞生了。

他表示“我再不能盲冲我至少得认明踪与迹。

”五月他又发表了“剖”――《医》。

绝望他发现了“比性爱更超越更不可摇动精神寄托――他得动发现他上帝”。

现实社会以及人情感上种种不堪逼着他敛情感、走向“智性”路直面我存状态作出有关生命哲理思。

这种人生折也促使其诗歌创作风貌开始发生变化。

这“剖”沉凝徐志摩96年5月旬作《偶然》诗初刊5月7日《晨报副刊・诗镌》9期收入《翡冷翠夜》。

全诗如下。

我是天空里片云。

偶尔投影你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瞬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黑夜海上。

你有你我有我方向;。

你记得也。

你忘。

这交会放光亮。

它虽是徐志摩和陆曼合写剧《卞昆冈》五幕弹三弦老瞎子所唱歌词但它却不但成该剧前(剧迟至98年月始《新月》月刊卷连)而且与剧情节、人物乃至氛围亦无有机勾连。

因与其说该诗是徐志摩剧人物而作倒还不如说是了传达我人生洞见而写。

诗人沉凝生命整体状态所定也与《剖》等相致该诗表现出了诗人沉凝所得。

徐志摩诗歌创作义就它呈现出了与那种情感无关拦早期诗作全然不创作风貌标示着作者由有了“智性”觉。

诗人也曾向期新月诗人陈梦说“《翡冷翠夜》《偶然》《丁当――清新》几首诗划开了他前两期诗鸿沟。

他抹了以前火气用整齐柔丽清爽诗句写出那微妙灵魂密。

”{5}所谓“抹火气”我看所指即是情感敛通融情入景控制情感“无关拦泛滥”;并情景交融境传达出己人生体悟和发现。

偶然》诗没有直白抒情没有情感“乱冲”。

全诗两节描绘是两幅画面晴日里流云投影海波心;黑夜两只船儿相逢海上。

这两幅画面虽有空变化、喻体换但是因有“海”(节“波”)这象绾结倒也显出了其二者变换关性。

从色调上看这两幅画面明丽阴郁;底色虽然不但都比喻化地状写出了人生偶然”境。

而“我”(诗分别喻“片云”和船)对“你”(诗分别喻“波”和另只船)态则喻示着诗人人生、对“偶然”种感悟、种洞见、种精神姿态。

诗人人生诸多方面(如人与人、人与理想、人与情感、人与事业等等)充满了许许多多“偶然”。

二者虽然有短暂系但是当这些“偶然”因种种原因(它们不管是出客观还是出主观也不管是出方还是出双方。

前者如“云”因无由主只能随风飘离开了“波心”;者如两船都各有己“方向”)无法体现出“必然”、无法外化现实人们就不能因心不甘而困守其以致沉迷和痛苦不能拔而应该懂得舍弃应该对采取种理智达观态潇洒地向以往“偶然”作别以征人生苦难和危机。

但是说要舍弃“偶然”、忘“偶然”并不等说这些“偶然”对人生就没有丝毫价值。

它们价值就二者曾有系上就二者曾投缘(“投影”)和交会相照亮上。

这是什么都不能替代。

从这义上说“偶然”瞬即是永恒其永恒价值也就定格这“偶然”“瞬”。

诗歌多是对画面勾勒没有直接抒情其可见情感质素约是每节三、四两行――“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你记得也你忘”。

但这与其说是抒情倒不如说更像是饱沧桑智者看破红尘超然豁达语。

尽管这舍弃蕴含着多少伤痛、多少无奈但是彩云投影波心和沉沉黑夜里滔滔海两船交会发光亮毕竟是令人“讶异”、令人“欢喜”、令人感到温馨而不能“忘”这显然不再是对“偶然”泥守和沉迷而是对“偶然”所曾蕴含某种精神价值超功利肯定。

证以6月3日(即《偶然》发表周)徐志摩以“南湖”笔名《晨报副刊・诗镌》0期上刊出《“拿回吧劳驾先生”》诗我们更可以看出这种分析并非空穴风而是诗应有义。

虽然我们反对将学创作与作生平作机械比附但是这不等说学创作与作我历发生那种刻骨铭心体验就纯然无关。

从9年夏天开始徐志摩与林徽因发生那场浪漫纯真却终无恋情他心灵深处烙下了多么痛苦印记――“这几年叫痛苦带住了我像磨面似尽磨”几年他复与陆曼恋爱。

作这首诗他正与处热恋而且五月他们就结合了。

这样种特定情景下他作《偶然》显然也熔铸了己“挥挥衣袖”作别既往痛切人生体验。

但是前据梁锡华《徐志摩新传》记他“忽然接到林徽因消息说她极盼收到他信。

志摩既喜且急余马上拍电报作复但却发现林徽因是跟他开玩笑”……乃写下该诗“以志其事”。

⑥《“拿回吧劳驾先生”》诗他叙写了己因激动忘了电已发而再发电;他欣喜“她忘不了还是我”并表明了“我不曾改变咳何止这炉火更旺似从前”心迹。

显然徐志摩已很难铩羽归事实上他也无法再回到从前因他所激动并看重则是这往复所包蕴那种他视“社会组织基成分”“真感情”、“真人情”{7}超功利价值。

徐志摩这首诗借助丰富想象通对画面精心描画融情入景以象明志使景、情、理融体形成了丰厚境。

这样既使情感得到了深沉表现避免了情感滥化与表面化又使己人生洞见得到了形象化传达。

这使诗具有了相当鲜明“智性”特征很程上改变了其早期诗作“完全没有理智批准”现象。

蓝棣先生论述徐志摩创作特色曾指出他“以分行抒写散成分浓郁抒情入诗带给新诗以浓烈厚重情感涵”;并且将他与闻多作了比较认“闻多《死水》充满象征与哲理蕴诗对闻多是对生活哲学思考是‘尘境’往‘诗境’升华。

而对徐志摩生活就是诗”{8}。

从总体上看说非常精当。

但是具体到《偶然》我以徐志摩样具有诗对生命作哲学思考冲动和能力。

虽然徐志摩诗歌创作并没有以贯地走向“智性”途但是《偶然》出现起码向我们昭示了徐志摩诗歌创作已有和可能有种倾向。

这特殊期诗人沉思生命沉凝状态出现确实使他诗作抹了那种情感上浮躁凌厉“火气”从而揭示出了己“微妙灵魂密”。

或者也可以反说是他沉凝生命哲理思考使他情感得到了净化使他生命定程上发生了由“感性”到“智性”升华。

也许不是出偶然这期以往向形式上也“不受羁勒”、喻“匹野马”徐志摩也饶有兴趣地关起诗歌形式问题了。

96年3月30日《晨报副刊・诗镌》出版由徐志摩、闻多等人编辑。

发刊词他说“我们话是要把创格新诗当件认真事情做”;因他们相信“完美形体是完美精神唯表现”所以他们责任就是要替新诗“搏造适当躯壳”发现诗歌“新格式与新音节”。

⑨办了十期以《诗镌》6月8日停刊。

总结《诗镌》所倡导这场新诗形式运动他引用闻多话强调这场对有关“新诗音节与格律”讨论使人们发现“新诗音节……确乎有了种具体方式可寻”。

他认“这发现虽则离完成期许还远着但不能说这子端倪不是强有力奖励”⑩。

关这场新诗形式讨论义有许多学者作专门研究这里暂且不论。

我这里所关是什么原“野性”十足徐志摩会这参与发起并参加这场讨论?用他己话说就是什么“分明有了代放给我们充分由不享受却甘心造镣铐给己套上”?或者用茅盾话说什么他会“敛才就‘讲究诗艺术和技巧’”、“不肯乱做?”{}原因可能是多方面。

但我看重要甚至是主要方面则是他对我感性进行约束要而这正与他期沉凝生命状态和理性化倾向密切相关。

他《〈诗刊〉放假》说得分明“我们觉悟了诗是艺术;艺术涵义是当事人觉运用某种题材不是不心任题材支配”。

不难发现徐志摩原先诗作所以会出现“情感无关拦泛滥”说到底是他己“任题材支配”结。

如何“觉运用某种题材”而不至“任题材支配”呢?除了要对题材有“觉”(即处生命觉状态“当事人”对作咀嚼、玩味、穿透、提升)外还必须以“形式”规整、使得到形式化审美表现。

这是因形式虽是容体但它反也要根据审美要对容(包括情感)进行净化和提炼。

因这样种觉形式化程也就必然强化创作理性化趋势。

所以从根上说是他期所处生命沉凝状态所定理性化倾向导致了他对诗歌形式问题关。

创作这场新诗形式问题讨论期《偶然》确实也表现出了徐志摩诗歌形式高重视和积极探。

这种形式上觉又进而促使它诗美上升华。

虽然徐志摩不甚看重闻多所倡导“建筑美”指出“谁要是拘拘行数句句整齐我说他是错了”――他是把“行数长短句整齐或不整齐”看做全由“音节波动性”所定但是诗却也具有相当整饬构形。

全诗两节每节五行;每节、二、五行除二节二行十外其余都是九;三、四两行都是五。

诗歌外形整齐又有变化显得匀称而不板滞两节和两节各行对举总体说也显得比较衡。

与闻多相比徐志摩更看重诗歌音乐性认“诗生命是它音节”“首诗密也就是它含音节匀整与流动”。

诗非常突出地表现出了期徐志摩对音乐美追。

他以种口语化语言创造出了流畅而又深沉旋律较地表现出了诗人不迟滞物哲思。

这种和谐旋律感取得首先对用韵安排上。

每节、二、五行押韵三、四两行押另外韵;每节又都换韵。

这使诗歌旋律上显得“血脉”流通琅琅上口。

其次它还对音尺精心调和使用上。

每节、二、五行除二节二行有五音尺外是四音尺;三、四两行有两音尺而且二尺与三尺排列也有变化。

卞琳曾指出“徐志摩诗创作般说艺术特色是富音乐性(节奏感以及至旋律感)而有不音乐(歌)而基活语言主要是口语(不定靠土白)。

”{}徐志摩这“艺术特色”诗是得到相当突出表现。

{}徐志摩《猛虎集・序》《徐志摩全集》卷广西民族出版社99年版8―8页。

{}徐志摩《诗刊弁言》《徐志摩全集》卷57页。

{3}胡适《追悼志摩》《新月》卷93年9月。

{}徐志摩《落叶》《徐志摩全集》3卷9页;《半夜深巷琵琶》《徐志摩全集》卷0页。

{5}陈梦《纪念志摩》《新月》卷593年月。

{6}引顾永棣《徐志摩诗全编》浙江艺出版社987年版395页。

{7}徐志摩《落叶》《徐志摩全集》3卷8页;。

{8}蓝棣《徐志摩诗化生活与分行抒写》《现代诗情感与形式》华夏出版社99年版3―33页。

{9}徐志摩《诗刊弁言》《徐志摩全集》卷56―57页。

{0}徐志摩《〈诗刊〉放假》《徐志摩全集》卷53页。

{}茅盾《徐志摩论》《现代》卷期933年月。

{}卞琳《〈徐志摩选集〉序》《卞琳集(卷)》安徽教育出版社00年版37页。

作 者秦林芳学博士南京晓庄学院人学院教授。

编 辑赵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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