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青少年文学院海选优秀作品:青春与离别

人间最无涯的痛苦,大概就是静寂中的静寂。

初三(零)班全体13个同学紧盯着讲台上面无表情例行公事的保安,看着他们将毕业证书从瓦楞箱中拿出,又草草核实了一下学员档案。确认无误后,他们三三两两拖拖拉拉地离开了教室。若不是前面一片狼藉和讲台上暗红色的证书,他们大概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他们还是同学,每天嘻笑前来,嘻笑离去,面对着作业与考试哀怨天地。

地中海”突然从一旁的座位上站起,出场的方式有些惊吓。可是却再也没有人猛地跳起大叫“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

毕业证书一本一本地传下去,学校难得的大方了一次,却没有激起他们半分波澜。上面烫金的四个大字金晃晃地亮着,好像要刺瞎他们的眼睛,手摸在上面,好像砧铁般炙烫。

“小兔崽子们”!“地中海”的声音如破锣般嘶哑刮擦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在每一颗心上留下不灭的印迹。

“我……”

他饱含深情、满腹经纶,此刻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下面传来了细小的哽咽声。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天吧!”

他们,来自山区。

他们,来自不同的乡村,不同的城市。

他们,是这世上相隔最远,心却最近的大家庭。

2014年9月1日 ,天气:晴。

爸爸,今天是9月1日,终于开学了!天上的白云在冲我笑呢!这么好的天气,是您在保佑我吗?

在学校,我被分到了最特殊的一个班————初一(零)班。班头是个有些谢顶的中年老爷子,姓铁,我们都叫他“地中海”,因为他是教地理的。

他很凶地对我们说:“看看你们是什么样子?知道零班意味着什么吗?外乡特编组!听到了吗?连班都算不上!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的样子好似一只打鸣的公鸡————就像家里的大灰。他的嗓子让我想起村头杨大爷家的破锣,嘶哑难听。

几个男生觉得有趣,吵嚷着冲他叫嚣,他立即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

“小兔崽子们!(后来这成了他的口头禅)你们瞅啥?”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东北人,“你瞅啥”在他的家乡绝对是挑起事端的话。幸亏当时我们没人接“瞅你咋地”。

2015年6月21日,天气:晴。

天热得真是要命!外编组宿舍楼仿佛是一个暖炉,把整个夏日的热气都护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热气也不能外泄!

期末考试的时间正赶上农忙,回家里帮忙的人陆陆续续地都赶回来了,也有的可能根本回不来了。辍学的人数仿佛是那日历,撕一张便涨一个数字。要好的哥们儿都回家放牛种地去了。零班由原来的37人变成了现在的13人。

胡大班长的母亲还是没等到看见他成家立业、成为栋梁的那一天,这下他就真的成了举目无亲的异乡人了。

那时“地中海”一改往日的威风,一脸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知道,这往往比任何一句慰藉的话都富有深意。

如梦令·悼母愤图

胡羽

无言窗前落花,异乡无故天涯。抬手自拈花,举笔声叹落下。谁料?谁料?自此愤图又加。

长相思·同窗三年情亦浓

胡羽

忧一声,喜一声,整拾行囊中高榜,从此万里征。

师亦忧,友亦忧,三年同窗情亦浓,何时再相逢?

两首短词,如楞伽山人的多愁,似易安居士的善感,打破时空的乱流。上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初入中学的好奇,回到了故友分离的难舍,打开了同学们思绪的长河,如汩汩流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十三人,无一不落泪。

啪啪啪!熟悉的掌声,只有三声,却还是那么响。仿佛前一秒还在提醒你要认真听课,就像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瞬。

地中海”又出现在讲台上,热泪盈眶地用他那标志性的嗓音吼道:“小兔崽子们!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们了。你们很为我争气————十三个人无一不考上高中。从此,大家可能就要分道扬镳了!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是我教过的最有出息的,也是最特殊的一个班。无论何时,我们十四个人的心都要永远地紧系在一起,无论多远————都不会分离。

班上最调皮的男生腾地站起,他的眼中噙着热泪,却依旧不忘调侃着:“老铁,你这文采不做语文老师可惜了!”

全班哄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中的泪便喷涌而出。

不知不觉中,他们一直所期盼的毕业就这样到来了,初中生涯也就这样结束了。

我们永远不分离!”

““大文豪“胡大班长,再赋词一首吧!”

望江南·咏离别

胡羽

值盛夏,鱼塘映鬓梢。少年岁月何时老?残影飘去风正萧。离别空留殇。

夏风萧肃,竟有了几分秋凉。少年们同校门前那颗老树相比,风华正茂却满腹愁肠。

青春,却就是在这多愁善感与欢喜忧伤中如昙花般稍纵即逝。

“走了!常念!”

人单去,空留门独望……

1 次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