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心理痼疾的表述:心理压力测试图

文学艺术中的人物,有的是用形象描绘的,形象是由个性、心理、外貌等多种元素构成;有的是用肢体如舞蹈、雕塑等表现的,也有用白描手法刻画的。

李元胜的《提防者》、《隐面者》、《空心人》和《算盘先生》等则是用记叙方式“表述”出来的。

五十多年前即有评论家命题“文学是人学”,后来曾遭到批判。

批判者以“人学”不分阶级性扣政治帽子,理所当然地被抛进历史垃圾堆;而文学是人学的理论却道出文学的真谛。

人,形形色色,一个人能把形形色色的人观察全了研究透了理解深了描绘真了,他便不啻是一位“人学”家,而文学大师们却往往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正说明了人是最复杂的动物。

李元胜这四篇杂文“表述”了四种人。

提防者》写的是对一切都提防着的人,因为他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迫害他”。

提防者的表现是:将书店里《三十六计》全买下来撕掉,惟恐这些险恶的诡计落入敌人之手;购买各种型号的锁将家里全部抽屉都锁上;建议防盗门厂生产超级防盗门系统;登门办事的时候总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于失火时可随时逃脱……这种把刚出生的婴儿都看做是“打扮得可怜而美丽的小敌人”的人,作者将其典型化了,显得很真实,也很新鲜。

隐面者》,实为戴着面具的人。

隐面者”的特点是:语言模糊,别人很难弄清他之所以然者何;能把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也能把复杂的问题变得简单;是与非的混淆……这样的人在生活中不难遇到,同这样的人交流简直是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空心人》和《算盘先生》,实际写的是缺失真知灼见而且无独立思考者和极端自私的人。

空心人”的特点是:穿最流行的时装,手拿《时尚》类杂志,坐在优雅的西餐厅喝时尚饮料;说话常带几个英语单词,尽说最时髦也是最新颖的时事;写时髦的文章,用流畅的文字,然而似曾相识;他们整日说着刚刚学来的话,重复着刚刚看到的动作……一句话,“空心人”就是没有真才实学、没有自己的头脑、没有独立思考习惯的盲从者。

这样的人在我们周围不是少数,谁说听谁的。

算盘先生”似乎比“空心人”还多。

这种人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前途;从来不考虑如何让自己度过美好的一生;什么学习呀、知识呀、名誉呀、事业呀、提升自己的品位呀……这些统通不沾边儿。

一生中,只认识一个字:私或利。

所有这些文化心理痼疾,对一个人来说,将困扰、羁绊自己的一生,甚至遭遇更大的涂炭和厄运;然而,这种人,有多少能自己醒悟?有的人,甚至亲友给他指出来,他也许反感乃至认为你干涉了他的自由。

那么,最终只能咎由自取。

这几篇作品有些比喻和夸张,《提防者》中如“把成语词典都扔到火里去”,“其中的信息用镊子夹着凑在鼻子上嗅了又嗅,像狐狸寻找猎手气味一样谨慎”,《隐面者》中如“和隐面者交谈,就像同一团雾气交谈”,“把我们衬托得像一些铜绿斑斑的老古董”。

“他们的心或大脑,在很多年前开始了萎缩、退化,逐渐丧失了液汁,变得又空又干,像一阵风中的蛛网”,空心人“只好把身体内部残余的零件组织起来,组装成一套能呼吸的录音机或录像机”。

形容、比喻“算盘先生”则用“夜深人静时,自己听到脑袋一侧有叭叭的算盘拔打声”,“算盘先生”做头部,CT,脑袋里“隐隐有异物,形似算盘,且不时有细微的抖动,似有手指拨动”。

所有这些形容和比喻,增强了作品的形象性,给人以如见其面、如闻其声之感。

作品简洁、自然,每篇只有三五百字,但还是能够给读者留下一定的印象。

我想,作品如果能挖掘一下这些人的文化心理痼疾产生的原因,似更能给人以厚度之感。

比如。

像“提防者”为什么如此之恐怖?是否有社会原因?“隐面者”之所以要隐面,肯定与其生活经历有关;至于“空心人”,更有其普遍性。

作品像现在这样,就略显单薄。

各种不同文化心理痼疾,不仅对自已有伤害,而且会对别人乃至整个社会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同时,还要看到,心理痼痰也会毒化社会氛围。

假如作品能指出其后果,无疑是对社会病的一种疗救。

在创作手法上,让我想起朱铁志先生的“小人物系列”。

那些小人物的刻画大多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主要是作品以恰当的情节和人物的具体言行进行“描绘”,更重要的是其通过小人物的国民性,表达出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忧虑。

不是耻笑,更不是针砭抨击,而是一种企盼,企盼国民性的早早消弭。

而李文则是“表述”,通过典型细节的表述,将某种类型的文化心理痼疾展示出来,以劝戒和警醒读者。

稍感遗憾的是。

如果不是客观的表述,而是对这些文化心理痼疾“患者”们抱以同情、期待的心态,也许其社会效果更佳罢。

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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