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击长空 试与群雄相争【鹰击长空:绝壁上的教育者】

如果不是5月突如其来的大地震,80后小伙子包唐韬现在怎么也不会与四川汉源县古路村的孩子们走到一起。

那场地震改变了很多人人生旅途的方向。

包唐韬是其中之一。

2008年7月初,他辞了薪水不错的工作,去了四川,成了一名汉源县古路村小学支教的志愿者。

这是一个至今连电都不通的村子,它坐落在大渡河中游左岸的悬崖峭壁上,共有570多人,基本上是彝族。

如果不是偶尔发现装载行李的骡马在绝壁间行走,无法想象几近90度的陡壁上竟有一条千回百转的“Z”字形“骡马道”。

这条山道沿途七拐八弯,最窄的地方只有49厘米宽。

行走在这样的高空回廊上,让人头昏目眩。

2003年开凿出这条“骡马道”后,村子开始了与外界的交流,代课教师申其军的故事也沿着骡马道传了出来,志愿者包唐韬的足迹也踏了进来。

■支教   “我忽然觉得应该留下来”   “我不要求他们学成什么样,只希望告诉他们世界很大,至少让他们明白,山外面还有不同颜色的山。

”――包唐韬   蜿蜒陡峭的山路两旁,漫山遍野的向日葵在阳光下肆意绽放。

包唐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碧蓝晴天之下的大片灿黄。

几个小时的山路,让他想起了外婆家的青石板路,亲切的感觉迎面而来。

古路村小学是整个村落最好的建筑,由5间水泥房和厕所组成,教室在石坎上,厕所在石坎下。

教室用木篱笆围着,外墙上“朗朗书声云中荡,彝苗成才固根基”显示着这个学校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意义。

厕所前不宽的空地上,学校用两个木桩和废弃的黑板搭了唯一一个篮球架。

两个男孩正小心翼翼地拍着篮球,他们不敢投球――篮球要是滚到山下去,得花半天时间才能捡回来。

古路村的孩子们正在上课,小脸一个个红扑扑的,眼神迷茫而羞涩。

当问到孩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时,没想到他们不约而同地回答说,“到山下去看火车”、“坐火车”、“开火车”。

山下的火车站离这里不远,成昆铁路甚至就在他们家地下的隧道中穿过,虽然常常听到火车的汽笛声,但却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火车

因此,看火车就成了孩子们的最大心愿。

12岁的李欢最自豪的是,去过乌斯河镇,看到过真正的汽车,这个小女孩把开车当成自己的理想。

这次亲自踏访是包唐韬网上看资料所感受不到的。

60多个学生,行政、后勤、教学等所有工作都是申其军老师在做。

1982年6月,申其军成了古路村第一个初中生。

他回到古路村后,看到村子里到处跑着满脸泥巴、连汉语都不会讲的彝族孩子,他的心被触痛了。

别的老师来了又走,只有他留了下来,当起了一名代课老师。

这课一代,便代了26年。

“我忽然觉得应该留下来。

包唐韬回忆说。

过了大约十来天,包唐韬再次来到了古路崖上,背着双肩背包,提着简单的行李,走进古路小学,在木板床上抖开凉席,放上一床空调被,开始了不要一分钱的支教生活。

■山居   他爱上了教书读书的生活   “雨后的深夜,没有星。

黢黑深处间或传来的蛙鸣及蟋蟀的叫声,有节奏地伴我思考。

烛影摇红,透着一份纯朴的浪漫主义。

”――摘自包唐韬日记。

2008年8月4日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小螺号滴滴滴吹,浪花听了笑微微……”山谷里只有云海,孩子们稚嫩的声音穿过教室,在云端激起涟漪。

教室墙外“朗朗书声云中荡”的标语显得那么贴切,这样的情景让包唐韬觉得非常美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两顿,包唐韬回到了原始的生活状态。

“这个地方太过偏远与原始,只有两种作物:玉米,土豆

土豆、焖土豆、炒土豆土豆汤……”说起山上的菜谱,包唐韬数出一桌“土豆宴”。

条件艰苦,但山里人的真诚温暖着他。

“没有菜了,只要在班上说一声,第二天就有孩子提着南瓜过来。

”一个苹果、一把核桃,是他经常收到的礼物。

屋前是悬崖,崖下有山谷,谷里就是大渡河,水声浩荡,顺着山谷升腾,奔腾澎湃的宏大声幕中,能听出近处的蝉鸣蛙叫。

草木沁香,向日葵浓甜,连木头腐烂的味道也让人神清气爽。

每天清晨,包唐韬就这样捧着书,一边读,一边等着沿着山路赶来的孩子们。

十点多,走了一两个小时山路孩子们才陆续到齐。

敲钟,上课。

下午三点半,敲钟,下课,孩子们还要走同样时间的山路才能到家。

每天4节课,包唐韬安排不同的内容,除了语文数学,他还教地理,讲历史。

“下雨时,孩子们踏着绵长崎岖的泥泞山路来到学校,在门口的石阶上蹭掉脚下厚厚的泥巴,招呼声,喊叫声,嬉闹声,伴着近处村民家中的马嘶犬吠,格外热闹。

”这样的生活,包唐韬觉得很充实。

■奔波   “所见所闻所感,让我有了责任”   “不要说我想改变什么,改变这个词太重了,我做的一些事情也许能影响到那里的一些人,但最终选择人生方向是他们自己。

”――包唐韬接受采访时说。

2008年9月11日   包唐韬说有次给他们上历史课,讲到项羽。

他引用李清照的诗“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杜牧的诗“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然后问孩子们,换作你是项羽,你还会继续和刘邦作战下去吗?   孩子们的回答很踊跃,其中一个孩子的想法叫人大吃一惊。

他说:“不会再打下去了。

再打下去老百姓就要受苦了。

”   “我感动,这只是一个山里的六年级的孩子啊!”   “在那里呆了这么些日子,更加感受到教育的重要性,唯有教育才可能改变这个村子。

包唐韬说,“看到这个地方的原始落后,就觉得既然面对了,就该做点什么。

我从来没有刻意去做什么,这算是一种担当吧,做人的担当。

”   包唐韬一边教书,一边开始在山村走访。

走访的结果,让包唐韬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当地基础教育条件之差超出了他的想像。

“学校里最大的孩子也有十四五岁了,他们宁愿在山上疯跑去玩,老师少,又诸事缠身,很难顾得上帮他们树立读书意识。

”   山上没有中学,山下的乌斯河中学和皇木中学师资紧张,接收学生比较困难,今年有12个孩子古路村小学毕业,为让他们能上初中,包唐韬一次次往山下跑,去教育局寻求帮助,最终让他们报上了名。

“我创造了下山的最快纪录:45分钟,而且从来没有摔过跤。

”那些坡度陡峭布满碎石的山路包唐韬说得轻巧。

他说他还想建立一个长期的志愿教师支援计划,保证孩子们能长期从来自外界的老师那里接受更好的教育。

“不管来之前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来到这里之后,相信不仅是他们改变当地的情况,也会有很多东西在改变他们

不要拒绝这种改变,多自省,多思考,我相信收获的,绝对比付出的更多。

”小包说。

一件黑T恤,一双黑布鞋,包唐韬始终拿着一个白布封皮的笔记本,本子的底页有8个隽洁的黑色钢笔字――“淡定从容,我自繁华”。

憨憨一笑,露出的大白牙竟有几分许三多招牌笑容的神韵,“这是我的座右铭。

”他说。

编后语:   天地一逆旅,光阴一过客,浮生只若梦,为欢又几何?   既生于此世,或死在此时。

九死终不悔,且笑且清歌。

有一种人被称为理想主义者,曾以为,这个群落已经消融在滚滚红尘中了。

申其军包唐韬却带给了我们真实的感动。

如果说申其军用责任和关爱给予每一个学生一座大山,那么,包唐韬则带来了大山外面的世界和知识给每个学生插上一双翅膀,飞出大山。

他们的大气与豪迈,引领着我们的心一步步攀上洁净。

小牧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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