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割情析采”|析释

摘 要:《文心雕龙》从《神思》到《程器》共二十四篇,是刘勰所说的“割情析采”部分,重点讲述立言的总要求和具体方法、立言的内外部条件,以及对立言之作的批评与鉴赏等问题。

立言的角度分析,可以给“割情析采”以新的阐释视野。

关键词:总要求和具体方法 内外部条件 批评与鉴赏      刘勰撰写皇皇巨著《文心雕龙》,大谈“为文之用心”,就是要向人们昭示为文就是在立言作品是不朽之物。

关于为文乃立言的原理,在《征圣》篇和《宗经》篇中,有着集中的论述

①本文认为,《文心雕龙》从《神思》到《程器》共二十四篇,是刘勰所说的“割情析采”部分,主要论述立言之法。

概而言之,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关于立言的总要求和具体方法   论述立言的总要求和具体方法,包括从《神思》到《指瑕》共十六篇文章

从结构上看,成篇是文章的完成阶段,是立言的成熟形态。

但是,谋篇是成篇的必要前提,从某种意义上讲,成篇的质量高低完全取决于谋篇的成功与否。

因此,刘勰对于谋篇甚为用力。

在谋篇方面,刘勰抓住了最根本、最关键的问题――“神思”论,就其对该命题论述的全面性及对一些问题的识见来说,是前无古人,并对后来的艺术想象理论发生了巨大影响。

《神思》篇是《文心雕龙》“割情析采”部分的总纲,从某种意义上说,该部分所提出的问题,在此后的篇章当中进行了具体的阐述。

当然其核心话题是论述艺术构思。

《体性》《风骨》《通变》《定势》《情采》等篇对立言提出了一些总要求。

《体性》篇曰:“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而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

”文学作品的“体”与作家的“性”之间,有必然的内在联系。

又曰:“故宜摹体以定习,因性以练才,文之司南,用此道也。

”因此,作者应当摹拟八种基本风格,同时,根据天赋,进行学习。

《风骨》曰:“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

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

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

……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

”风清骨峻和辞采华美是刘勰对文学作品的精神风貌美和物质形式美的美学要求。

《定势》篇曰:“夫情致异区,文变殊术,莫不因情立体,即体成势也。

”作者是根据情感确立形体,根据形体形成风格的。

刘勰在《定势》篇中,还针对“近世”文弊,提出“执正以驭奇”的创作要求。

《情采》篇曰:“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文附质也。

虎豹无文,则 同犬羊……质待文也。

”这就是说,文学作品的情与采、文与质是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

并且,刘勰《情采》篇提倡“为情而造文”,明确反对“为文而造情”。

《熔裁》《声律》《章句》《丽辞》《比兴》《夸饰》《事类》《练字》《隐秀》《指瑕》等篇,从文章结构的安排,到表现方法、技巧,都做了全面的论述

《熔裁》篇讲练意、练词,“规范本体谓之熔,剪截浮词谓之裁”。

前者使文章“纲领昭畅”,条理分明,后者使文章表达“芜秽不生”,文词清晰。

《声律》篇曰:“夫音律所始,本于人声者也。

……先王因之,以制乐歌。

”这句话告诉我们,人的语言中间,有自然的音律。

文章或诗歌的韵律,主要是发扬语言的声音美。

又曰:“异音相从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

”强调“异音相从”的和谐原则,强调诗歌语言要有“玲玲如振玉”、“累累如贯珠”的音乐美。

《章句》曰:“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

”吴林伯解释说:“春秋左丘名《春秋》襄公二十四年传称叔孙豹所讲的‘三不朽’之一为‘立言’,本篇谓作者建立自己的言辞。

”②吴林伯此处将“立言”解作传统的“三不朽”之“立言”,此说甚肯切,刘勰的确是从“立言”的高度来谈论篇、章、句、字四者关系的。

《丽辞》篇提出“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体现了于多样中求整齐、从不同中求协调的美学思想。

《比兴》篇曰:“故比者,附也;兴者,起也。

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

刘勰阐明了比、兴的含义。

《比兴》篇论“比”的表现方法较多,要求“比”做到“以切至为贵”。

夸饰》篇曰:“文辞所被,夸饰恒存。

”凡是用文辞写出来的作品夸饰总是经常存在的。

同时,夸饰有巨大的感染力量,“谈欢则字与笑并,论戚则声共泣偕”,只有这样才可以震惊读者,激动人心。

最后,刘勰提出夸饰的标准是“使夸而有节,饰而不诬”,充分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事类》篇曰:“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者也。

”这就是说,在文章的主体以外,又根据类似的事例来说明意义,引用古典来以古证今。

《练字》篇曰:“心既托声于言,言亦寄形于字,讽诵则绩在宫商,临文则能归字形矣。

”此处言语不会是随口而说,乃“心”之托附,当为发自肺腑之言。

文字、文章表达“言”,文章乃“立言”之物。

心――言――字,刘勰思路清晰,强调“练字”是“立言”必不可少的步骤和手段。

而用字是“立言”的难点,必须精选。

《隐秀》篇曰:“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

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

”隐,于言外另有深意;秀,是文章中突出的句子。

隐以内容丰富另含深意为工,秀以卓越独到为巧。

《指瑕》篇曰:“丹青初炳而后渝,文章虽久而弥光,若能隐括于一朝,可以无愧于千载也。

”《指瑕》篇专门指摘文章的毛病,强调文章的修改。

文章如能“隐括”得当,则可成为立言之作,传诵千古。

二、关于立言的内外部条件   “立言”的内部条件大致包括《养气》《附会》《总术》《才略》《程器》等五篇。

《养气》篇曰:“率志委和,则理融而情畅;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衰;此性情之数也。

”“立言”写作作为一种精神活动,必须养气。

立言”者――作家必须懂得“涵养文机”之术,明了“玄神宜宝,素气资养”的道理。

《附会》篇曰:“何谓附会?谓总文理,统首尾,定与夺,合涯际,弥纶一篇,使杂而不越者也。

”“立言”之作变化多端,作家的思绪也很复杂,所以作家必须懂得“附会之术”。

《总术》篇曰:“赞曰:文场笔苑,有术有门。

务先大体,鉴必穷源。

乘一总万,举要治繁。

”作者一定要掌握“文术”,要“先务大体”,抓住关键,不能片面讲究练词。

《才略》篇曰:“赞曰:才难然乎,性各异禀。

一朝综文,千年凝锦。

刘勰评论历代作家才思,强调作家的才能对于创作的重要性。

在《程器》篇里,刘勰承认曹丕在《与吴质书》里提出的“观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的论点,并历数两汉、魏晋十六个文人的不端行为作为例证,尽管如此,刘勰并未心灰意冷,走上问题的一个极端。

而是告戒现实中的作者应该竭尽所能,积极地向圣人及其作品学习,“雕龙”自己的“文心”,使作品水平不断提升,成为“立言”之作。

《时序》《物色》两篇谈论“立言”的外部条件。

《时序》篇曰:“故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

文章风格的变化,主要是受了社会风俗的感染,而文坛的盛衰是和时代的递嬗有关。

《物色》篇曰:“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

”一年四季有不同的景物,人的情感随着景物的变化而变化,文辞则是由于情感的激动而产生的。

三、关于对“立言”之作的批评与鉴赏   “知音”是个古语词,它来源于《列子・汤问》中所载的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

伯牙以钟子期为知音

刘勰在《文心雕龙》一书中专列《知音》篇,重提“知音难逢”的理论旧话题,但是刘勰站在“立言”的高度来解决这一理论难题,是其高明之处。

知音》开篇曰:“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此句“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显然是夸张之语。

刘勰突出个“难”字,提醒读者注意,所以我们不必因词害义。

知音》:“昔屈平有言:‘文质疏内,众不知余之异采。

见异知音耳。

刘勰强调,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知音”者必须具有的眼力――“见异”。

对此,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理解:首先,侧重于在作品形式方面“见异”。

在魏晋文学和文学理论批评自觉的背景下,刘勰提出文学鉴赏、批评的“六观”说。

知音》曰:“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

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

”“六观”告诉我们,对一部文本进行解读时可以从这六个方面着眼去思考问题。

其实这些主要都是从文学表现形式方面论述问题的。

立言”之物,必有文采。

见异”就是要善于发现作家特殊品格、才能和作品独特的文采。

其次,必须在作品内容方面“见异”。

刘勰关于文学批评的“见异”说,最受孟子提倡的“以意逆志”、“知人论世”说的影响。

孟子诗学的主题是“以求是的认知态度去探求诗篇之意”,孟子与弟子之间谈诗,“留心于对诗篇本意的深味细察” ③,在文、辞、志三者的关系上,孟子极力强调志的统率作用。

知音》曰:“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

”文学鉴赏批评由“六观”表现形式入手,最终要求看出“文情”,这符合由感性到理性的认识规律。

刘勰要求“见异”须“沿波讨源,虽幽必显”、“深识鉴奥”,侧重从内容方面论述

读者绝对不能“贵古贱今”、“崇己抑人”、“信伪迷真”,否则便会“各执一隅之解,欲拟万端之变”。

欣赏评价一部作品,就是要透过表面的文、辞,去深察作家之志、作品之意。

知音》曰:“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

”写作乃“立言”,世易时移,观文则可知心、知面。

最后,在形式与内容统一的基础上,对作品进行创造性的解读。

作品乃“立言”之物,它将会超越时空概念而存在。

不同历史时期,同一历史时期的不同鉴赏家、批评家,对同一作品将会有诸多评价。

那么,任何一位读者是否都能做到见仁见智、不落俗套呢?其实不尽如此。

刘勰提倡“见异”,就是要求在众多的鉴赏、批评中独树一帜、鹤立鸡群,尽情地挖掘作品之意、作家之志,超越时空概念的局限,做一名名副其实的“知音”者。

明代谢榛在《四溟诗话》强调只有“异其异”才是最难的,他说:“人但能同其同,而莫能异其异。

见异其同者,代不数人尔。

”④能不能“见异”,对一个批评家来说,不仅要博观多识,而且要靠他识鉴的深度,能“心敏理达”,洞察玄奥,方可“晓声”、“识器”,而后才能“见异”。

总之,从“立言”的角度分析,可以给“割情析采”以新的阐释视野,进而提升其理论价值。

① 方科平.立言不朽:论刘勰文学价值追求――读《征圣》《宗经》[J].作家,2008(10):127.   ② 吴林伯.《文心雕龙》义疏[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2:403.   ③ 梁道礼.接受视野中的孟子诗学[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3(10):14.   ④ (明)谢榛.四溟诗话[M].郭绍虞,王文生编辑.中国历代文论选(3)[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113.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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