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家庭小说”论

摘要:《聊斋志异》有一百五十五篇专注于家庭成员的日常生活及其丰富的情感世界,可归为“家庭小说”,这就区分了其为“家族小说”和一般的描写家庭题材的小说。《聊斋志异》对家庭教育的重视,也展示蒲松龄家庭教育观。

关键词:聊斋志异蒲松龄家庭小说研究现状;家庭教育。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学界一般将《金瓶梅》《醒世姻缘传》《歧路灯》当做家庭小说的代表,而甚少将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视为家庭小说。将《聊斋志异》与家庭题材小说紧密联系加以讨论者不少,也有学者将《聊斋志异》冠以“家族小说”之名。经考察,《聊斋志异》四百九十一篇短篇小说中大多数的篇目都关注于单个或多个家庭生活兴衰,其中一百五十五篇被筆者定义为“家庭小说”的更是专注于家庭成员的日常生活及其丰富的情感世界,未曾有追根溯源荣耀家族的具体体现,其体例内涵皆精而小,故“家庭小说”之于《聊斋志异》名副其实。

一、《聊斋志异》与“家庭小说”之研究现状。

家庭是被婚姻、血缘或收养的纽带联合起来的人的群体,各人以其作为父母、夫妻或兄弟姐妹的社会身份相互作用和交往,创造一个共同的文化。” [1] 39 家庭文化影响着社会文化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体现出的文化内蕴正是社会文化繁荣前进的基础。近年来,随着社会的进步以及学界对家庭文化的关注,“家庭”和“家庭小说”的研究成为热点。也有不少学者将《聊斋志异》与家庭题材小说家族小说加以联系。

梁晓萍《明清家族小说文化与叙事》(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年)一书就明清家族小说的界定展开论述,其中提及明清家族小说中的伦理亲缘关系、叙事模式及家国同构的社会透视方式。论者论及《聊斋志异》为文言家族小说小说中有为数不少的篇章直接取材于不同社会阶层的家庭日常生活,表现家庭中的生活琐事、夫妻间的因爱生嗔,以及妇姑违和、嫡庶争权、妻妾争宠、子弟教育等。虽然人物或情节具有一定神异色彩,但其主体部分仍不失为家族小说

莎日娜《论〈聊斋志异〉中的家庭描写》(《蒲松龄研究》,1986年第2期)一文:“只是以家庭生活结构为切入点,希望借此能了解作品中所反映出的作家的创作心态。粗略统计,《聊斋志异》三会本共收文四百九十一篇,其中,半数以上的篇章中涉及家庭,对家庭进行了具体描写的篇章约有一百八十余篇。”。

这也是较早涉及到对家庭问题的关注,但并未将其归为“家庭小说”。王恒展《〈聊斋志异家庭问题初探》(《蒲松龄研究》,1989年第2期)就《聊斋志异》中的三类家庭关系做出剖析,其中着重对家庭中的婚姻关系做出不同层面的探究,站在蒲松龄的角度予以理解其设置的婚姻关系。这篇文章中虽大量列举了《聊斋志异》中的篇目且做出评析,也是站在“家庭”的角度来讨论这三种不同的家庭关系,但其终究不能包含《聊斋志异》“家庭小说”的各种要素。董佩娜的《〈聊斋志异〉中家庭伦理研究》(重庆师范大学2008年硕士学位论文)一文着眼于《聊斋志异》中的家庭伦理观,分别从夫妻伦理、父子伦理、兄弟伦理三个方面进行论述,然后这并没有囊括整个“家庭小说”概念,伦理只能算作家庭小说内容中的一部分。颜莉莉的《〈聊斋志异〉的伦理文化视角》(《泉州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一文也将关注点放置于伦理角度,较之前者论说范围更为狭窄,仅涉及夫妻纲常。成海霞的《中国古代家庭小说专学建构的可行性报告——家庭家族文化视域下的明清小说解读系列论文之一》(《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5期)一文中,定义了“家庭小说”的概念,并肯定了家庭小说文学类作品的价值,为家庭小说整体品类学的建构找寻到充足的理由。其后相关论文也是围绕古代家庭小说进行论述,但其将重点放在了《红楼梦》《金瓶梅》《醒世姻缘传》等长篇小说上,并未曾关注到《聊斋志异》。综上,前贤时俊并未再深一步探讨《聊斋志异》与“家庭小说”之间的紧密关系,这也使得研究聊斋志异》少了一个新的视角。

其实研究家庭小说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具体表现在:第一,将《聊斋志异》中的家庭小说当做一个独立的分类来做专项研究,不仅能使散落在《聊斋志异》中的家庭小说聚合成一整体,获得一个总体的研究方向,还能开启家庭小说研究的新思路,为后人研究古代家庭生活提供参考依据。第二,从接受学角度来看,《聊斋志异》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这类小说虽想象丰富,但直剖现实,而家庭小说作为其中最能直接反映现实生活的类型,最能让读者感同身受或产生思想上的共鸣。对家庭小说研究能更进一步揭示蒲松龄创作的意义,使《聊斋志异》在时代进步中焕发出新的光彩。

二、《聊斋志异》“家庭小说”之界定。

家庭”是在婚姻、血缘或收养关系的基础上产生,由亲属间构成的社会基本生活单位。“家庭小说”是指对发生在家庭生活中的故事予以关注并敷衍成文,在家长里短的人情交往中,透析出人生理想、社会现实以及作者思想。“家族”也是社会的基本单位,但与家庭不同的是,家族是亲属集团,由婚姻和血缘关系联接而成,更为注重溯源家族荣耀,而非如家庭般,关注当下家庭成员的喜怒兴衰;家庭由夫妻关系和子女关系为主,构成最小的社会生活共同体,当它不断发展并具有一定的延续性,才能最终形成家族体系。

聊斋志异》作为古代最杰出的文言短篇小说集,其大部分内容都关注于家庭生活,以家庭中主要成员的所遇所感创作出新颖别致的故事,并于故事情节、人物形象中体现蒲松龄家庭、对现实生活的思想寄寓。笔者认为不论就实际内容,还是文章体裁、结构分布来看,“家族小说”之名之于《聊斋志异》都过于牵强。家族是指五服之内,以血缘和姻亲组建成的关系模式。与这样庞大的家庭关系网络相比,《聊斋志异》归为家庭小说更为合适。《聊斋志异》故事中的家庭创造,一方面担当蒲松龄借撰写底层家庭故事以隐射当今社会现状之功能;另一方面也遵循了文学创作的潮流、承继了小说编写的技巧。小说家庭承载的信息随家庭人物的流转瞬息万变,家庭小说包含的内容不再是固定的日常琐碎,而是能依据家庭主角的走访交际移步换景,撷取社会中包罗万象的点滴信息。小小的家庭之中既包含日常的吃饭聚会、赏花映月、内讧冤情、床第隐私,也有除却表象透露出的深层联系:夫妻、兄弟、子女之间的伦理道德、关乎教化风气的家庭教育、影响家庭成员发展的家庭经济以及贯穿始终交叠层出的现实背后的生活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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