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解抛尸计_计穷智短
大雪下了一夜,薛小贤一觉醒来,已是大年三十了。
他急忙起身烧水,准备做年夜饭。
她突然听见门被人敲了三下,门外脚步声零乱。
李氏开门一看,吓得尖叫一声便昏死过去。
薛小贤听到妻子的叫声急忙赶过来,门口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昏倒的妻子;另一个是具男尸。
牛老三在余家为奴几十年,当牛作马、受尽欺凌,到头来什么也没落下。
牛老三跟薛小贤很熟,有事没事就来找小贤聊天,骂余尖头狼心狗肺,看他年老干不动活,就要一脚把他踢开!一说到这儿,牛老三放出狠话:“余尖头那狗东西不让我活,我就是死也不饶他!选个年节的日子,在他家门前上吊。
”没想大年三十的早晨,牛老三竟躺在薛家门口…… 薛小贤明白这是余尖头嫁祸自己,他早年熟读诗书,因官场腐败屡试不中,因此心灰意冷,回家教书。
他性格耿直、疾恶如仇,得罪了不少劣绅恶霸。
加上小贤的妻子李氏本是余家佃户之女,长得貌如天仙,余尖头原要纳她为妾,谁知李氏却嫁到薛家。
薛小贤知道余尖头此刻正竖着耳朵,只要薛家门口发现死尸消息一传出,他就会带人闹事,目的是嫁祸给薛小贤,让他家破人亡。
事出突然,薛小贤一时想不出对策,见地上一片白茫茫,眼睛一亮。
天亮有人出门,见薛家门口有具死尸,吓得大喊大叫,全村人围过来看热闹。
薛小贤开门吓得大哭,说大年三十门口弄出命案,如何是好! 大家晓得薛小贤是个好人,猜出有人加害于他,都愿为薛小贤作证。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余尖头带恶奴赶来,一见死尸便扑上去:“哎哟,这不是我的佣人牛老三吗?天啊,你昨天还在我家喝烧刀子酒、吃猪头肉。
今儿个这一大早,咋就死在这儿呢?” 一个恶奴说:“老爷,牛老三亲口跟我说年关清闲,薛先生邀他去家里推几天牌九。
老爷,打狗欺主,姓薛的弄死您的下人,就是跟您过不去!” 本地风俗腊月二十九不出门,这时候谁到别人家打牌?当下,余尖头就要跟薛小贤拼命。
薛小贤非常害怕,打躬作揖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今日事到临头,人命关天,求老爷看在乡亲份上从轻追究,大恩大德必涌泉相报。
” 见薛小贤害怕了,余尖头更是步步紧逼,非要打官司让薛小贤偿命。
薛小贤一个劲告饶,余尖头叫地保带几个乡丁,把薛小贤绑到县衙。
平日吆五喝六的地保,这回变得和蔼起来,破天荒地没让人绑薛小贤,还帮薛小贤向余尖头说好话,说:“人死不能复生,这事儿是松是紧,只你一句话。
薛先生可能是一时意气用事才做出这事。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余尖头借坡下驴,说:“我本要跟你打人命官司。
怎奈地保跟众乡亲打圆场,我不给面子就犯了众怒。
看在乡亲份上可以不见官,但你得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当下,余尖头要薛小贤把妻子让给他作妾,并立下契约,永不再提这事…… 薛小贤舍不得妻子,哭哭啼啼不应允,余尖头翻白眼大喝:“姓薛的,你要执迷不悟,老子跟你公堂上见!” 薛小贤被吓坏了,忙答应下来,由地保写好“让妻契约”,余尖头摁上手印,给薛小贤看。
薛小贤看后哈哈大笑,将契约收进袖里,大骂阴险狠毒的余尖头,逼死牛老三还嫁祸别人,强抢人妻。
薛某今日岂能轻饶?见官去! 形势陡变,余尖头和地保懵了,不晓得薛小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让人抬着牛老三,跟薛小贤到县衙。
到了衙门仵作验尸,查出致命伤在脖上。
余尖头哭哭啼啼,说:“薛小贤心狠手毒,因赌成仇勒死佣人牛老三,请老爷明察,为牛老三做主。
” 谎言虽编得不圆,但有死尸为凭,加上地保、乡丁、恶奴众口一词,帮腔挺余尖头,硬一口咬定薛小贤因赌杀人。
眼看薛小贤单人独舌,难敌悠悠众口。
知县问了原告,再审被告。
薛小贤不慌不忙,把余家平日刻薄牛老三,看他年老无力不能干活,要踢出家门。
又说本地风俗,腊月二十九都守在家不出门,他从来不会赌博,大年大节怎会约一个外人到家里打牌九?又说今早妻子听大门被人敲三下,外面脚步零乱,出门望见牛老三尸体―― 薛小贤一番话,知县觉得颇具情理。
只是光凭口说、无有证据,也难服众。
问薛小贤可有证据? 薛小贤掏出地保代写、由余尖头亲按手印的“让妻契约”。
说凭这契约,就能看出余尖头居心不良、早有预谋,并非真心追究牛老三死因,只想嫁祸别人…… 知县审讯余尖头。
余尖头知道中了招,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承认想谋夺薛妻。
但牛老三尸体躺在薛家门前人尽皆知,没确切证据,薛小贤难脱干系!太爷若判薛某人无罪,小人死也不服。
余尖头强词夺理,但不无道理,加上余家恶奴和地保一伙咬定薛小贤杀人。
薛小贤问余尖头:“谁看见牛老三腊月二十九夜到我家?” 余尖头王八吃秤砣,铁心横到底,说:“是老子亲眼所见!”地保和恶奴会意,齐说都看见了。
薛小贤说:“大家都亲眼看见了,请问牛老三是骑马到我家,还是坐轿到我家的?” 余尖头说:“牛老三是个下人,哪有马骑轿坐?他是走到你家的。
众人立字摁手印。
他们想人多势大,大家同一口径,不由县官不信。
这些家伙睁眼说瞎话,薛小贤很好笑,问余尖头:“你家到我家要走多远,路上经过哪些地方?” 余尖头实话实说:“余府到薛家,走三里半山路,翻三道小山梁,绕两条小山溪。
” 薛小贤问:“这几天,天上下什么,地上怎么样?” 众人说:“天下大雪,遍地积雪流水。
” 薛小贤一笑,说:“既然到我家有三里半路,翻三道小山梁,绕两道小山溪,遍地积雪流水,路上肯定遍地泥泞。
我想牛老三鞋上,肯定沾满泥水,请老爷验鞋!” 知县验鞋发现死者脚上,穿一双崭新布鞋,鞋底白净干爽,不但没沾一点泥泞,而且连水渍都没有。
县官当下明白,牛老三不可能走去打牌,肯定是死后,被抛尸在薛小贤家门前!就要判余尖头杀人罪。
余尖头战战兢兢说出真相。
事情果如薛小贤所猜:余家嫌牛老三年老,光吃饭干不了活,要将他扫地出门。
门梁悬尸,余尖头暗叫晦气,猛想出条嫁祸于人的毒计:抛尸薛家门前,趁机要挟霸占薛妻,却反被薛小贤打破谜底。
原来,薛小贤见尸横门口,知有人陷害。
当下想出解脱妙计:脱掉牛老三的鞋,塞进灶火焚烧,将妻子刚做好的新鞋,穿在牛老三脚上;再假意示弱,引诱余尖头急写契约,以此为证,引知县起疑,步步深入、请余尖头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