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点点下一句 [爱如春水,繁星点点]

1923年8月的一天,从上海启程开往美国西岸西雅图“约克逊号”的邮轮缓缓驶出黄浦江。

船上,有年仅二十三岁的冰心,和来自清华学校和燕京大学的另外一百多名赴美留学生。

那一年,冰心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去美国波士顿威尔斯利大学的留学的机会。

船上第二日,冰心想起临行前受一吴姓女同学所托,让她照顾与她一起前往美国留学的弟弟。

想着自己去找不方便,冰心便托朋友许地山帮她去找这位吴姓男生,许地山却阴差阳错地将另一位吴姓男生带到了冰心面前。

第一次见面,不明就里的冰心就开门见山地向那位男生介绍说:“你姐姐写信来让我照顾你。

”此言一出,男生就糊涂了,他说,“我姐姐文化程度不高的,她还给你写信……”再说下去,发现越来越对不上号,再问他的名字,冰心的脸就红了。

原来她找错了人。

一个错误的开始,却让他们由此相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常在甲板上相遇,有时也倚在船舷上聊聊天。

冰心越来越发现,这个叫吴文藻男生与众不同,他名字里有一个“文”,却对文艺没有多大兴趣,在听说她写诗时却敢直言不讳地向她推荐几本著名的英美评论家评论拜伦和雪莱的诗,并毫不客气地对她说:“你如果不趁在国外的这段时间,多看一些课外书,那么,你这次到美国就算是白来了。

”那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冰心年轻骄傲的心。

彼时的冰心,已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繁星》和第一本小说集《超人》,在文坛上已颇有些名气,被多少追求者追捧恭维着,吴文藻却说出那样不合时宜的话。

她兀自恼着,又在心里叹着。

那个戴着眼睛文质彬彬的清华大男生就那样悄悄走进了冰心的心里去。

她深深地记住了他的名字,吴文藻

两个星期的邮轮生活结束,冰心去了波士顿的威尔斯利大学,而吴文藻则到了美国东北部的新罕布什尔州特默思学院学习。

遥远距离,繁忙的学业,他们很快就把彼此淡忘了。

只等一封封信件雪片似地落到冰心的案上,她的心,才又开始不安了。

是那些在邮轮上相逢的陌生学子们,他们写信来,洋洋洒洒千万言,向冰心表白对她的仰慕与好感。

一一拆着那些来信,冰心的脸色慢慢就沉下来。

莫名地渴望,读到一个人的信。

那人,却偏偏只寄了一张薄薄的明信片,了了数语,寻常又客气的问候。

吴文藻,就是唯一的那个寄明信片来的男子。

他果然与众不同。

那一张明信片,却再度激起冰心的好奇。

她立即提笔,认认真真给他回信。

那也是那一大堆信件中,她回复的唯一一封信。

其他的,她复以明信片

数日后,她的信,轻轻飘落至吴文藻的手上。

他除了惊喜,就是不安。

回想自己在船上,初相见,就对她说了那些不客气的话。

想着自己对她的印象,其实不是一般的好。

便去买了几本文学书,匆匆忙忙寄出去。

那些书,冰心欣然接受。

此后,他便以书为媒,隔段时间就给她寄些新书去。

不说什么,只把书里的某些词句重重地用红线标出来,在信里叮咛她要认真读。

那些词句,多是一些爱情词句,读得冰心脸热心跳。

这个学社会学的男子,求爱的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含蓄,却又热烈。

爱的种子,在两颗年轻的心里,悄悄埋下。

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的。

彼时的他,只为家贫怕无法给她一份安然的生活,彼时的她,只为羞涩与矜持,再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女子先把那一个字吐出口。

若不是她那次的生病住院,若不是冥冥中他就那样从天而降一样站在她的病榻前,也许,那段美好的情愫,他们还会压在彼此的心底。

那年的圣诞节,吴文藻想趁放假机会好好游历一下,经过冰心所在的城市,鬼使神差就去找了她。

得到的却是她生病住院的消息。

医院的病床上,看到她花容失色,情绪低落,他的心隐隐地疼了。

低着头,轻声叮嘱,让她配合医生吃药治疗。

一句句看似平平常常的叮咛与问候,只因是从他的嘴里讲出来,便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冰心一一应着,眼圈儿就红了。

自此,她越发在心里喜欢了这个细心的男子。

有了爱的鼓励,冰心很快就重打精神。

躺在病床上的半年时间,她笔耕不辍,不仅没耽误了学业,还创作了大批优秀的文学作品,她深情地写:“走在生命路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穿树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也不觉得悲凉。

”是的,那时有泪,也是路遇知音的激动之泪,喜悦之泪。

从此后,她愿意在他的爱里如花绽放。

给他寄去那封邀请信还有那张演出入场券时,时间已经又悄悄滑过一年。

冰心病好出院,重新回到学校读书,在那场中国留学生在美国公演的第一部中国戏剧《琵琶记》的排演中,她出任一重要角色。

激动之余,冰心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吴文藻

她希望他能前来观看。

可那一次,吴文藻犹豫再三还是给冰心回信,以学业忙为借口拒绝了。

愈是爱的心愈是低下去,面对冰心言辞热切的信,吴文藻心里清楚,他们之间,总是还有着太多的距离。

冰心带着无限的失望上场。

舞台上,她的眼睛却不时瞟向台下。

她多希望,如一年之前他突然站在自己面前一样,那一天,他仍然会突然出现在台下。

她的梦,再一次变成现实。

他真的来了。

思索再三,他还是觉得不能伤了她的心,伤了爱的心。

他含笑坐在台下,她于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在台上,她被巨大的惊喜与幸福包围。

冰心的文字里,处处是爱的繁花与感动,他和她的爱情生命里,也总是充满了偶然与惊喜

那场《琵琶记》的演出让他们的心走得更近,然,1925年夏天的一次偶遇,才算让他们爱情之花灿然乍放。

那年夏,在绮色佳的康奈尔大学暑假法语补习班上,冰心走进教室,惊喜地发现吴文藻竟然也选修了法语。

他们再度不期而遇。

那年夏季,离康奈尔大学不远的刻尤佳湖,就成了冰水吴文藻爱情的天堂。

荡舟湖上,说不尽的细语,诉不完的衷肠。

船上,他终于抛开一切世俗观念,向她表白:“我们可不可以最亲密地生活在一起,作你终生伴侣是我最大的心愿,当然,你不一定立即要回答我,请你考虑一下。

冰心幸福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一句爱的告白,她等了太久。

之后不久,吴文藻又给冰心父母写去一封信,信中他真诚地向二位老人坦陈他对冰心的爱,希望能得到他们二老的支持。

冰心的父母也是开明之人,他们欣赏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欣然接受他做了他们的夫婿。

1929年夏季,绿柳轻拂柔情荡漾的未名湖畔,身着洁白婚纱头戴五彩花环的冰心在众亲朋的祝福声中,甜蜜地牵起吴文藻的手。

婚后的生活,充满了柴米油盐的平淡,却处处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吴文藻致力于自己的学术研究,冰心操持着小家并用自己的一支生花妙笔诠释着她爱的哲学。

生活的道路上,自然不是只鲜花,也有荆棘遍布和泪水,在那个动乱的时代,吴文藻也不能幸免地被错划成右派,好在,那时,有冰心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给他鼓励,给他安慰,伴他走过最艰难的那段岁月,直到他被平反摘到右派的帽子。

1983年,他们搬到民族学院新建的高知新楼房,读书,写作,两个人度过了一段难得的散漫好时光。

1985年9月24日,吴文藻因病去世,如一只失伴的孤鸿,冰心又孤独地走过十五个年头,1999年2月28日,一个春寒料峭的夜,这位文坛世纪老人静静地走完近一个世纪的人生路,悄然辞世,享年99岁。

依照老人生前的愿望,冰心去世后,家人将她的骨灰与吴文藻先生的骨灰合葬,骨灰盒上只简简单单写了十个字:江阴吴文藻,长乐谢婉莹。

一对曾携手相伴走过半个多世纪的爱侣,一段清澈美丽如春水却无可复制的爱情传奇,在阴阳相隔了近十五年后,以这样的方式,再度相遇,永不分离。

如夏摘自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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