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小说序跋批评中的创作艺术论:文化创作与批评专业
摘 要明代说序跋批评蕴含不少有关创作理论容尤其是受学影响部分缺乏系统研究或涉及不多。
对它们系统研究不仅可以深化对古代说发展状况认识丰富古代说批评理论而且对今天创作也不无裨益。
明代说序跋批评创作艺术论极丰富涉及到说创作理论许多方面诸如主客体关系、创作、创作动机、创作规律以及创作心理要素等这些方面前人论述较多而对创作些具体容尤其是受学影响部分如说创作形象、结构、语言特、规律、技巧等等则缺乏系统研究或涉及较少。
缘将针对这部分结合作品论相关容从三主要方面予以专门论述。
、人物形象。
说就是讲故事而人物是推动故事进展要素从审美价值要看人物应当是真实、具体、生动形象。
如徐渭《校隋唐演义序》将正史、说比较得出结论“上古人呵活眼前无如说诸优也”认说塑造人物形象比正史要生动得多。
明人般都是从真假、雅俗角认识历史与说徐渭却着眼人物形象塑造说明叙事观念进步。
再如王思任《世说新语序》谈到该创作“几欲起王、谢、桓、刘诸人骨呵活眼前而毫无追憾者。
”《世说新语》往往寥寥数语人物形象便栩栩如生王思任称赞它把古人写活了合作品实际。
白老人《玉闺红序》说说作品“至市井人口吻无不毕肖”这是从人物语言合人物身份角提出看法人物说话不能“毕肖”人物形象也谈不上逼真。
当然逼真只是外部特征相似传神才是部神韵透出；人物性、气质能够通外部描写体现出这是对人物描写更进步要。
吉衣主人《隋史遗序》主张说“貌英雄留奕世”要“出其侠烈肠肮脏骨……凛凛生气溢毫楮”通对英雄形象描写要能传达出英雄气质和性“凛凛生气”便是“传神”实现艺术效。
谢肇 《金瓶梅跋》认《金瓶梅》人物“譬工抟泥妍媸老少人鬼万殊不徒肖其貌且并其神传”主张人物描写既要“肖貌”（逼真）又要“传神”只有这样作品才是“稗官上乘炉锤妙手”。
由人物活动定环境、场面者描写如何无疑会影响前者成就所以要写人真实生动然会对由塑造人物形象相关事件组织而成情景（情景）提出要。
如佚名《新刻续编三国志序》“摹神写景肖妍媸”沃焦山人《春梦琐言》“极写情状犹面视故也已”“至若其床席欢娱状……宛然如房栊窥观者。
”鲁连居士《绣谷春容序》“装工写照巧摹拟肖”《玉闺红序》“禹鼎犀纤毫毕露”等等这是要情景描写真实是形象真实必要条件。
与西方型理论类似也历了从类型说到性说变。
李春芳《岳鄂武穆王精忠传》鼓吹岳飞“节义”、“忠诚”邹元标《岳武穆精忠传》盛称岳飞“精忠”秦淮墨客《杨通俗演义序》赞扬杨令公“忠勇”实际都是主张说描写类型化人物这类人物往往被突出某类人某方面特征容易给人留下生动印象所以能“生气凛凛犹”（李春芳序）。
与相反性型不再对人物共性感兴趣而开始关人物独特性特征明代代表这理论是金圣叹“性格”论。
但除金圣叹外真正义上型论明代说序跋并不鲜见如睡乡居士《二刻拍案惊奇序》称赞《西游记》“师弟四人各性情各动止试摘取其言事遂使暗摸亦知其出何人。
”“各性情各动止”说便是人物性化“暗摸亦知其出何人”指是型性达到艺术效。
弄珠客《金瓶梅序》认《金瓶梅》是“借西门庆以描画世净应伯爵以描画世丑诸淫妇以描画世丑婆、净婆”则道出了型以独特性表现社会生活质、规律共性特认识尤深刻。
上述序跋写作相对都较金圣叹早可以说金圣叹型论必全是师心创某种程上也是对前人理论继承和发展。
对非现实人物塑造上特明代说序跋也有所揭示张誉《平妖传序》提出 “备人鬼态”说法便客观上揭橥了塑造非现实形象性质特“鬼而不人可齿牙不可动肝肺”则道出了非现实形象塑造应问题味画鬼奇异并不能产生动人艺术效只有反映现实人情世态说形象才具有永久深入人心魅力。
相比较静啸斋主人《西游补答问》这方面认识更要深入。
问“古《西游》凡诸妖魔或牛首虎头或豺声狼视今《西游补》十五回所记鳍鱼模样婉变近人何也？”。
曰“四正是万古以妖魔行状。
静啸斋主人认妖魔不定要“牛首虎头”、“豺声狼视”因这并不是非现实形象质而将妖魔写“婉变近人”具有人性特才是这类形象真正义所。
明代说序跋非常重视说情节结构批评通评论、鉴赏具体作品提出了很多极有理论价值观、认识。
综合起约略可分如下几方面。
（）结构要明晰、不枝蔓。
如华玉《尽忠报国传凡例》批评嘉靖熊木所编《宋兴通俗演义》“旧传每日数事缀连累牍难竟者厌兹事起讫……”《尽忠报国传》删订熊作而成华玉首要做工作就是“正厥体制殳其繁芜”将旧作些怪异、冗繁情节删前者如“风僧冥报”者如“金粘罕邀誓”、“宋徽钦北狩沙漠”概删以“突出主线删除支离”。
①“事起讫”使结构目了然合古人传统欣赏习惯。
天都外臣《水浒传序》谈《水浒传》结构特是“如尺锦玄黄纬丝不纰”将长说比作“尺锦”“玄黄纬”便是结构明晰“纰”指布帛丝缕松散松散则不紧密易枝蔓“丝不纰”既强调结构严谨也有反对枝蔓。
（）结构要血脉贯通首尾呼应。
如九华山士《三教开迷传凡例》称“传始至终血脉连贯”烟霞外史《韩湘子叙》“分合不相抵牾首尾不矛盾”夏履先《禅真逸史凡例》论述得尤详细“（说）虽千头万绪出色争奇而针线密缝血脉流贯首尾呼吸络尖巧无纤毫遗漏”。
以上虽对具体作品评价但反映了批评者对结构问题认识他们都识到说结构整体安排严密、不冲突、不矛盾开头结尾相呼应美学要和美学价值。
序跋也有从反面总结验教训例子如张誉《平妖传叙》批评二十回《三遂平妖传》“首如暗闻炮突如其；尾如饿嚼蜡全无滋昧”旧刻安排人物或不知所终或不知所这些都严重影响了整部作品结构上血脉贯通美。
张誉认这样低级失误绝非名所因判定二十回不是罗贯。
沃焦山人《春梦琐言》云“叙事次亦曲折抑扬”曲折指故事情节复杂多变抑扬指叙事节奏疏密相总都是强调结构变化反对叙事结构单调。
《隋炀帝艳史凡例》认“风流说忌淫亵等语以伤风雅然平铺直叙又失当亲昵情景。
”艳情题材说往往以淫亵语取得动人效连累牍流下作。
这种情况下如单方面要语言纯洁化便很难打动人“失当亲昵情景”。
只要情节上改变平铺直叙状况就能使作品“无淫哇而妙境尽婉逗出”。
虽然他是针对艳情说而谈但反对平铺直叙讲情节多变对所有说都是适用。
（）情节设计要出人。
这以谢肇 《金瓶梅跋》代表序将《金瓶梅》与《水浒传》比较认“而或以者彼犹机轴相放而面目各别聚有散有者想不到唯恐易尽。
”《水浒传》前半写水浒英雄陆续出场形成各独立段落结构上缺乏变化故云“机轴相放”。
机轴比喻构思布局“放”“仿”指重复、类似。
《金瓶梅》结构上明显不它是种纵横交织状结构且情节发展常被打破穿插其他人物、事件以拓展了生活表现空。
虽千头万绪但条理分明且浑然体。
谢肇 称其“面目各别”便是指结构变化而言；“聚有散有”指是情节发展龙脉清晰丝不乱；“者想不到”便说是情节结构出人。
要情节清晰变化且能出人无疑是比较深刻、正确。
（5）结构要繁简有则。
这是天都外臣《水浒传叙》提出“纪有烦简有则。
发凡起例不染易。
如良史善绘浓淡远近染尽工。
”“烦简有则”涉及是叙事速和叙事问题叙事不能总是匀速进行些与主题关系不或无关、但情节要又不能省略容便要叙述加速――简要概述即可这长故事长；而些关乎局要详加渲染地方则要减缓叙述速长就故事长。
部作品叙事有繁有简能做到详略得当就会产生种叙事节奏美天都外臣以绘画类比即是“浓淡远近染尽工”。
三、说语言。
（）通俗与规。
明代长说早、发达类型是历史演义历史演义说早期被看作“喻俗”（陈继儒《唐演义序》）往往只重语言通俗面而不语言加工和锤炼。
如万历状元朱蕃《三教开迷演义叙》“不关世教虽工无益”；《东记》崇祯八年（635）万卷楼刊《东记八法》“总直关风化不避高明指摘”。
随着说创作发展语言味俗弊端日趋明显些批评开始反思从而提出语言规化问题其方向就是雅俗兼具对俗语进行定加工。
如《少保萃忠传》卷首林梓序称“其演义盖雅俗兼焉”；华玉《尽忠报国传凡例》批评前传“句复而长俚而赘”是“痛剪剔期简雅”；甄伟提法更明白“言虽俗而不失其正义虽浅而不乖理。
”对俚语俗言进行加工对说语言予以规化是说发展正确方向。
不俗语雅化终还要以通俗旨归使“市井常谈闺房碎语”“洞洞然易晓”（欣欣子《金瓶梅词话序》）。
（）语言含蓄性。
即空观主人《拍案惊奇凡例》云“是编矢不风雅罪人故回非无语涉风情然止存其事有者蕴藉数语人了了绝不作肉麻秽口伤风化损元气笔墨雅道当然非迂腐道学态也。
”主张说“语涉风情”容写作“蕴藉数语”即可也就是语言要含蓄不要直露和污秽这是说语言所必须遵守“笔墨雅道”。
沃焦山人《春梦琐言序》也谈到这方面问题他批评唐代传奇《游仙窟》“其极淫亵事”、“其词尤陋寝不足见”因“顿觉无余味”认艳情说创作“不必猥亵损其辞”。
（3）语言华美、清新。
如曾 《剪灯余话序》认说语言要“ 丽丰蔚采烂然”如“者莫不喜见须而欣然不厌也”；刘敬《剪灯余话序》主张说能“漱艺苑芳润畅词林风月锦心绣口绘句饰”“吐其胸奇”等都要说语言华美修饰。
言说这种语言习惯到了明期依然如故如王 登《虞初志序》“长短牍灿然可观”汤显祖《校虞初志序》“婉缛流丽”等这种对说语言华美提倡“不仅仅是限语言修饰与提炼而且还包含着清新。
”②。
（）语言独创性。
如翠玉阁主人陆云龙其弟人龙说所作《辽海丹忠录序》“不剽陈言不借吻俗笔”倡导语言创新极鲜明。
欣欣子《金瓶梅词话序》称赞笑笑生作“语句新奇脍炙人口”“新奇”显然指语言独创性而言。
又玄子《浪史凡例》四则云“说何啻千计凡有诗词无非取旧俗恶套所以累者多深可厌。
是也凡诗俱系集唐有新词咸依古韵古体并不窃。
”虽然是就说诗词而言但主张独创甚突出由诗词穿插是古代说语言有机构成不难发现序者对说语言态。
（5）炼艺术。
炼炼句是古代诗论、论重要容说虽是俗学适当炼也是必要它可以将情境表现得更生动、传神对人物性格塑造也有画龙睛作用。
王思任《世说新语序》就有段关炼艺术精彩言论。
又说俗语即；浅语即蓄；嫩语即辣。
盖其牙室利灵笔颠老秀得晋人言前而因得晋人言舌外史徐夫人也。
王思任是晚明著名品作其品风格特异与众不。
他把炼艺术引入说认《世说新语》语言达到了极高境界语词使用上能化俚俗变雅化浅豁变蕴藉、化平淡无奇变独特老到并将这炼艺术境界归因作“牙室利灵笔颠老秀”。
王思任论述实际涉及了语词选择与提炼问题特定语境下精心斟酌、挑选常见词语就能实现高水平炼艺术《世说新语》人物“呵活眼前”便是作重视炼结。
应该说王思任指出炼途径对说创作很有指导义对今天作创作也不无裨益。
① 张丽娟《岳武穆尽忠报国传前言》见《岳武穆尽忠报国传》古说集成。
② 马成生《明清作论说艺术》团结出版社989年版7页。
基金项目国教育部人社科研究规划基金项目“明清说序跋研究”（项目编7507）。
作 者王猛学博士遵义师学院系副教授研究方向古代说研究；刘香环学士遵义师学院讲师。
编 辑赵红玉 ?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