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论方法的群体决策信息集结研究述评

摘要:近年来出现了不少用博弈论作为理论工具研究群体决策信息集结问题的文献,这些博弈论文献通过对群体决策过程中群体成员的动机与理性行为进行分析,给出了一些与人们的直觉完全相反的重要结论。文章从决策信息获取、审议过程中信息的披露、透明性的影响与最优决策规则四个方面对此领域的研究进展进行了系统评述。将基于博弈论群体决策信息集结研究与经济学、政治学、管理学以及社会心理学领域对群体决策的传统主流研究进行了比较,分析了博弈论作为理论工具研究群体决策信息集结问题的优势,最后指出了现有研究工作存在的不足之处。

关键词:群体决策信息集结博弈论信息获取;审议;透明性。

一、引言。

群体决策研究涉及多个学科,不同学科对群体决策研究所采取的方法和着重点不一样。在经济学、政治学、管理学领域对群体决策研究侧重于偏好的集结,较少考虑影响偏好形成的潜在背景信息。其中社会选择理论与公共选择理论利用数学分析的方法和福利经济学的一些基本原理,研究如何“公平合理地”将群体成员的偏好集结群体的偏好并据以作出群体的选择,这方面的研究源于Condorcet投票悖论的提出,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经过Arrow、Sen、Gibbard和Satterthwaite等人的进一步发展,已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通过对理性社会选择本质的剖析,促进了人们对选举、立法以及政治机构运作等问题的理解。

在管理科学领域,对群体决策研究主要强调如何通过对群体成员以不同形式表达的偏好的集结,使得群体成员就最终决策达成某种程度上的一致,而一致性则意味着“正确性”,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是社会决策图式理论。

在社会心理学领域对群体决策研究主要采用实验性方法,通过对群体成员之间交互过程的分析研究群体决策信息集结有效性,一般假定群体成员具有共同的目标,很少考虑决策过程中的策略性行为,心理学研究的主要成果是对群体思维和群体极化现象的分析。

近年来国外出现了不少用博弈论作为理论工具研究群体决策信息集结问题的文献,这些文献主要发表于经济学、政治学与政治经济学期刊,通过对群体决策过程中群体成员的动机和理性行为的分析,给出了一些与人们的直觉完全相反的结论。笔者将对此领域的研究进展从决策信息获取、审议过程中信息的披 露、透明性的影响与最优决策规则四个方面进行评述。需要说明的是,这四个方面紧密关联,特别是决策群体成员信息披露动机直接受到决策过程对公众是否透明以及最终的投票表决规则的影响,而群体成员信息获取动机则部分地取决于信息披露动机,但由于利用博弈论分析群体决策问题的复杂性,现有的文献主要还是相对集中于其中的一两个方面。

文[1]是注意到此领域较早的综述性文章,该文发表于1999年,讨论了当时出现不久的研究政治机构信息集结作用的文献,其中对最先考虑策略性投票表决行为的文[2—5]等进行了简要介绍。同年9月份,《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发文评述了研究选举的信息集结作用及因投票者私有信息的不准确而导致的策略性投票表决行为的成果[6],其中提及的部分研究工作尚处于未发表状态。文[7]对研究货币政策委员会决策过程中的动机问题的文献进行了系统讨论。文[8]总结了货币政策委员会决策机制设计应该考虑的各种因素,对与群体决策相关的经济学与社会心理学理论与实验分析文献进行了评述,其中讨论了信息集结问题。应该说文[9]是目前评述基于博弈论群体决策信息集结研究文献较为全面和细致的文章,该文从策略性投票、信息获取、利益冲突和交流四个方面进行了详细评述,并讨论了此领域的研究成果对货币政策委员会决策机制设计的参考价值。

研究与文[9]的差别在于:第一,文[9]的讨论基本上局限于基于博弈论群体决策信息集结研究本身,而笔者从研究方法、研究对象与研究成果等方面将基于博弈论群体决策信息集结研究与经济学、政治学、管理学以及社会心理学领域对群体决策的传统主流研究进行了对比,分析了博弈论作为理论工具研究群体决策信息集结问题的优缺点,并深入探讨了现有研究工作存在的不足之处,也即指出了此领域可能的研究方向,因此,笔者的深度与广度有所超越。第二,文[9]对此领域研究成果的评述思路稍显混乱,文献分类较不合理。第三,笔者特别关注了研究决策过程的透明性对群体成员信息获取信息披露动机以及投票表决行为的影响的文献,而文[9]对此几乎没有涉及。第四,文[9]发表后此领域出现了不少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的文献,笔者对这些最新的文献给予了较为详细的评述。

二、决策信息获取

(一) Condorcet陪审团定理与搭便车问题。

决策问题相关的各类信息一般以分散的、局部的形式存在于社会系统,群体决策的意义之一,是可能更充分地利用这些信息,因而更有可能作出正确的决策。不考虑其他因素,仅从信息集结的角度看,让更多拥有信息的个体参与决策可以改善决策质量,这种观点符合人们的直觉,其形式化证明出自18世纪Condorcet给出的陪审团定理。该定理认为:群体决策可以有效集结信息,在多数决定规则下,增加群体成员数量可以增加作出正确决策的概率,并且随着成员数量趋于无穷,作出正确决策的概率趋于1。

Condorcet陪审团定理及其后来的很多拓展往往都有个潜在的假设:群体决策者所掌握的与决策问题相关的信息是事前外部给定的,或是以零成本获得的[9]。但对于许多现实决策情形,信息并不是不需要投入成本和努力就能轻易得到的,如审稿专家需要付出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决定稿件是否符合录用标准,因此决策者必须决定是否付出以及付出多少代价以获取信息。而在群体决策中,与决策问题相关的信息是公共物品,因而存在典型的所谓社会惰化(social loafing)现象或搭便车问题(freerider problem)。

文[10]对陪审团决策中的信息获取问题进行了研究,认为陪审员的信息准确程度取决于陪审团的大小,更大的陪审团的陪审员具有更少的动机认真听取审判过程,所以更大的陪审团作出正确判决的概率可能更小,从而导致陪审团定理不再成立。文[11—17]进一步研究群体决策中的理性无知(rational ignorance)问题,对仍能有效集结信息信息获取成本或成本函数需要满足的条件进行了分析,这些文献针对多数决定规则,假定所有群体成员具有完全相同的决策偏好。其中文[11,13—15]证明,当全体或部分群体成员信息获取成本函数在获取信息处的二阶导数为零,则Condorcet陪审团定理仍然有效。

另外,文[18]通过一个仅有两个成员群体决策模型,指出群体成员间的交流可能会恶化信息获取中的搭便车问题。在该文中,决策成员首先收集关于一项工程实施后果的信息,然后相互交流,再投票表决是否实施该项工程。文章指出,如果交流的作用仅限于信息集结,则交流可能会减少作出正确决策的概率,特别是当高质量的信息很容易获得时,交流会减少决策成员收集信息的动机,加剧信息收集中的搭便车问题,但当信息收集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时,更多的交流通常会增加作出正确决策的概率。

(二)搭便车问题避免措施。

因为信息获取活动一般是不可观测的,搭便车者可以通过提供一个虚假的信息假装已经给予了足够的投入,所以无法通过有效的惩罚措施以阻止搭便车问题,只能够从决策群体成员组成和决策规则等方面考虑避免该问题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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