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在经典建构中的作用

近年来,鉴于阅读现状,社会上有一种呼声,强调读书要远离平庸,提倡阅读经典

其因有二:一是图书品种繁多,良莠不齐,人生而有涯,学而无涯,要注意提高阅读质量;二则无论高层还是有识之士,无不忧心互联网时代的浅阅读、快餐化阅读带来的弊端。

对此,北京大学钱理群教授在接受腾讯网采访时曾指出:“经典时代、民族文化的结晶。

……要用人类、民族文明中最美好的精神食粮来滋养我们的下一代,使他们成为一个健康、健全发展的人。

”他呼吁青少年学生的阅读要从阅读经典开始,认为这关乎一个民族精神建设的大事。

要通过对经典的原汁原味的阅读与理解,国人从中了解人类文明与智慧的优秀成果,体味人类文化与文学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毕业论文网   1 关于经典阅读经典出版   关于经典,从字面上看,经,指织布机上的纵线;典,原指放置于架子上的简册。

《说文解字?丌部》称:“典,五帝之书也,从册在丌上,尊阁之也。

”刘勰在《文心雕龙?宗经》中言:“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

布鲁姆在《西方正典》中说:“一切强有力的文学原创性都具有经典性。

”[1]陶东风则认为,“经典是人类普遍而超越( 非功利) 的审美价值与道德价值的体现,具有超越历史、地域以及民族等特殊因素的普遍性与永恒性。

”[2]总之,经典要有一定的高度、广度和长度。

“高度”,即思想学术价值,审美价值;“广度”,指作品影响的范围,不仅在本民族的文化语境下有影响,还要能为世界上不同民族所接受;“长度”即指作品经过漫长时间的检验,穿越黑暗的隧道而能传之后世。

世界不同的民族,在“轴心时代”(公元前6世纪前后)均产生了一批经典

因其是人类进入文明时期的最初成果,历史学家冯天瑜先生称其为“元典”。

如印度的《吠陀本集》《梵书》《奥义书》《佛经》,希腊的《荷马史诗》《理想国》《形而上学》等,希伯来的《圣经》,中国的《诗》《书》《礼》《易》《春秋》[3]。

这些作品经过后人不断地阐释与补充,成为一个民族一种文化的代表之作。

之后,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学科、不同的体裁,又涌现了一批被后人称之为“经典”的图书

如公元前6世纪至2世纪之间春秋战国时期的《论语》《墨子》《孟子》《老子》《庄子》等。

史书从《史记》《汉书》《三国志》《后汉书》“四史”发展到今天的“二十五史”。

从实践中看,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经典

从儒家倡导阅读的“四书五经”到历代学人开列的书单,以及今人遴选的“必读书目”,均反映了一个时代经典的理解。

提倡阅读经典,是对阅读的一种科学理解。

卡尔唯诺《为什么读经典》中说:“经典作品是一些能产生某种影响的书,它们要么以自己的方式给我们的想象力打下印记,要么乔装成个人或集体的无意识隐藏在深层记忆中。

”[4]从荀子的《劝学篇》到张之洞的《劝学篇》,先贤无不强调阅读经典的重要性,无不强调学以致用的必要性。

同时,今天我们提倡阅读经典,则是对互联网时代阅读现象的一种反拨与补充。

在政府和各界人士的倡导下,阅读经典已经成为一种共识。

在这种背景下,出版界作为人类精神产品的提供者,开始高度重视经典作品的开发与出版

无论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还是现当代有影响的著作,抑或是域外经典作品,都成为出版社关注和竞争的对象。

特别是超过版权保护期,进入公共领域的著作,更是成为大多数出版社必出之常备书。

也许是物极必反,重视经典出版却演变成了重复出版,各种版本不同包装的经典名著,在一定程度上“泛滥成灾”。

据开卷信息系统统计,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一书,全国有186个版本,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一书,则有500多个版本。

作为出版企业,从商业利益出发,开发经典名著无可厚非,但在一定程度上,出版社一窝蜂地争相出版,则说明出版资源的匮乏,经典名著的稀缺。

那么,何处去寻找经典呢?   近年,国内外学术界关于经典经典化的问题有很多讨论。

1997年1月,荷兰莱顿大学举行国际会议,讨论文学经典问题,会后出版学术论文集《经典化与去经典化》。

2013年11月,中国作家协会召开研讨会,讨论“作家作品经典化”的问题。

这些会议都涉及一个问题,如何来评价经典,如何来“经典化”现有的作家和作品

2 关于作家作品经典化的思考   关于文学经典化,斯蒂文?托托西(Steven Totosy)说:“经典化产生在一个累积形成的模式里,包括了文本、它的阅读读者文学史、批评、出版手段(例如,图书的销量,图书馆使用等)。

”[5]童庆炳认为经典的构成有“六要素”:文学作品的艺术价值文学作品可阐释的空间;意识形态和文化权力变动;文学理论和批评的价值取向;特定时期读者的期待视野;“发现人”(又可称为“赞助人”)。

他指出“‘读者’和‘发现人’是内部和外部的中介因素和连接者,没有这两项,任何文学经典建构都是不可能的”[6]。

这充分说明,作为“阅读”和“中介者”的出版?C构,在经典建构中起着重要作用。

关于出版机构和编辑建构经典的实践,出版史上已经有很多范例。

如名列“五经”之首的《诗经》,司马迁认为,是孔子这位大编辑家编纂修订而成的。

他在《史记?孔子世家》中写道:“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

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

”虽然人们对司马迁的判断还有质疑,认为《诗经》不是孔子整理的,三百五篇孔子出生以前已厘定,《论语》中他与学子的对话曾多次提到三百五篇,以此证明孔子没有参与《诗经》的修订,但这是学术探讨,一家之言,孔子对于《诗》成为《诗经》的“经典化”过程中做出的巨大贡献,学界则无异议。

西汉的刘向、刘歆父子,受命统领一批专家学者整理从全国各地征集来的典籍。

这些典籍是用简牍作为载体,因时间久远,编绳朽烂,竹简混杂,内容无法衔接;同一图书,因为抄写之故,各有异同。

他组织众人“广辑众本,补缺去重”“校雠全文、厘定文字”“编定目次、确定书名”“撮其旨意、撰写叙录”“杀青定稿、缮写上奏”“剖判艺文、编成目录”[7]。

经过20年的努力,众人前后整理出6大类,38种,634家,13397篇,图45卷著作,为中华民族保留了西汉以前最为珍贵的文化遗产。

刘向将整理时撰写的叙录编在一起,形成《别录》一书,其子刘歆在其基础上压缩为《七略》。

《别录》《七略》虽已亡佚,但在《汉书? 艺文志》中仍能窥其一斑。

《别录》不仅开创了我国目录学、校勘学的先河,也是西汉及以前学术史的完整总结。

加大发行力度,让更广大的读者,包括专家学者了解作品

当然,作品是否具有经典价值,要接受读者包括专家学者的检验。

因此,出版单位要尽可能地扩大发行,只有充分地占有市场,读者才有可能更好地了解作品的内容。

如余华的长篇小说《活着》1993年由长江文艺出版出版后,因为印数很少,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内很少有影响。

作品虽由张艺谋改编成电影,但由于电影在国内没有放映,对图书也没有产生推动作用。

后来此书的法文版、意大利文版、日文版、荷兰文版、英文版相继在国外出版,并获得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1998年),台湾《中国时报》十本好书奖(1994年),香港“博益”15本好书奖(1990年),《活着》在国内才逐渐产生影响并大量印刷发行。

该书作者因此获法兰西文学和艺术骑士勋章(2004年),作品入选香港《亚洲周刊》评选的“20世纪中文小说百年百强”,入选中国百位批评家和文学编辑评选的“九十年代最有影响的10部作品”。

也许有人会说,图书的销量并不能代表图书是否经典,有些十分畅销的大众普及读物与经典无关。

畅销书是不能与经典划等号的,但如果具有经典价值图书能够畅销,则增加了读者专家的关注,而使“经典化”成为可能。

在中外出版史上,畅销书成为经典传世的不乏其书。

如司汤达的《巴马修道院》、丹尼尔?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巴尔扎克的《悲惨世界》、安徒生的童话、中国的市井小说《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儒林外史》等,出版后都曾一度洛阳纸贵,家喻户晓。

图书的畅销并不代表其媚俗,反是彰显其价值的最好机会。

如当初曾被道学家斥为“淫书”的《红楼梦》,几度被禁,近代研究该书还成了一门显学。

要加大作品的宣传推广力度。

中国目前一年有几十万种新书上市,一部再有价值作品,如果不进行宣传和推广,都可能会被淹没在书海中。

特别是互联网时代,信息泛滥,图书众多,一本书的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如果不能很好地挖掘,读者则无从知晓,专家也不会引起注意。

图书宣传的方式本文不再详述,但如果彰显作品经典意义,一般性的广告、出版消息,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采取大众狂欢的方式来推广作品,不会产生很好的效果,相反还会降低作品本来的经典价值,而被沦为一种大众普及读物。

突出作品经典意义,只有召开专家座谈会,或者请专家撰写有分量的文章,对作品的内涵进行深入解读,然后通过文字的形式,在报刊上发表,或者进入大学的课堂,这对作品经典化”才会产生催化作用。

专家研讨会上正面的评价是必须的,但如果讨论缺乏真诚的批评,而是一味地赞扬,不仅不利于读者作品的理解,也不利于作家的成长。

写一篇称赞的文章几千元酬劳的“红包评论”,“实质是市场规则对艺术原则的侵蚀和扭曲”[17],对于作品经典化也毫无意义。

如果有人提出尖锐的批评,或者撰文反对,相信作品价值会越辩越明。

如张一弓在新时期之初发表的中篇小说《犯人李铜钟的故事》,巴金主编的《收获》冒着风险刊发后,也曾引起巨大争议,但作品直面现实,敢于反映历史创伤的无畏精神最终得到认可,小说获得了首届全国中篇小说奖。

张贤亮的《灵与肉》《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作品出版后,也有批评家认为性的描写太多,但作家反思历史、面对伤痕的真实描写赢得了读者专家的认可。

再如熊召政获“茅盾文学奖”的的长篇历史小说《张居正》出版后,也有专家撰文对其提出尖锐的批评,认为有些情节与史实不符,出版出版研究论文集时,特意将这篇持不同观点的文章收入其中,那位专家知道后,十分赞许出版社和作者的“胸怀”。

近年来由于大众媒体的兴起,传统纸介质媒体对读者的吸引力在下降,如果通过延伸产业链,将作品改编成不同的艺术形式,如电影、电视剧,扩大受众范围,则会加快作品经典化的步伐。

虽然电影、电视剧属于大众传媒,但电影的放大效应会促使读者进一步阅读纸介质出版物。

当然,如果电影电视剧拍摄得十分低劣,对于纸介质出版物也可能还会带来负面效应。

如人民文学出版出版的周梅森的长篇小说《人间正道》,电视剧放映前图书销售还不错,但电视剧放映后,销售反而下降。

当然,如果作品经典,第一次改编不理想,后面还会有多轮的改编。

如《巴马修道院》《悲惨世界》《红楼梦》《三国演义》等中外名著,都经过了多轮的不同艺术形式的改编。

4 结 语   关于经典的界定,也许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多被称为“经典”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最后发现其并不具有经典意义,而另外一些不被人重视的作品却浮出水面,显示出作品的内在价值

考察中外经典诞生的过程,这是一种符合事物认识规律的客观现象。

专家认为,“真正的‘文学经典’都要经历过反反复复的‘去经典化’‘再经典化’的拉锯式的演变过程,或者说,所谓文学的‘经典化’从来不是一次性的、一劳永逸的,而是持续的、接受各种力量考验的保值、增值或者减值的动态过程。

”[18]王国维也指出:“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

”[19]如“***”中十分有影响的长篇小说《金光大道》《艳阳天》,因为特定的历史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带有很强意识形态色彩的图书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还有些作品,因为某些政治原因,或者阅读趣味的变迁,当时并不为人看好的作品,又重新发现其价值

如沈从文的边地小说,张爱玲的女性小说,周作人、林语堂等的散文,时隔几十年,再度进入大陆读者和研究者视野。

有人统计过,如果一个作家去世后20年后还有人阅读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该作品能够属于经典之列。

同时,经典也是在不断丰富完善的。

如儒家经典《诗》《书》《礼》《易》《春秋》,在战国时与墨家、法家等作为一家之言而对待,汉代经董仲舒等人提议,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儒家思想确定为主流意识形态,儒家著作才被称为“五经”而对待,但后来发展到唐代,将《春秋》分为“三传”,即《左传》《公羊传》《谷梁传》;《礼经》分为“三礼”,即《周礼》《仪礼》《礼记》。

这六部书再加上《易》《书》《诗》,并称为“九经”,也立于学官,用于开科取士。

晚唐文宗开成年间,除了“九经”之外,加上了《论语》《尔雅》《孝经》,成了“十二经”。

宋代又将《孟子》收录,就成了如今的“十三经”。

再如《史记》,按当时正统观念看来,《史记》是离经叛道之书。

司马王允说:“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

”[20]魏明帝说:“司马迁以受刑之故,内怀隐切,非贬孝武,令人切齿。

”[21]除此之外,史学在汉代还没有独立的地位,这种文化背景也影?到《史记》作为经典建构过程。

直到东汉中期以后,《史记》才渐渐受到重视。

《汉书?司马迁传》载,“迁死后,其书稍出。

宣帝后,迁外孙平通候杨恽祖述其书,遂宣布焉。

”魏晋之后 ,史学摆脱经学的束缚,在学术领域形成一门独立的学科,《史记》的史学价值文学价值才得到人们的认识。

再如《圣经?新约全书》,成书之际曾受到罗马统治者的贬抑排斥,只是作为非法抄本在下层人民中秘密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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